端水出来时，陆哲正站在阳台打电话，背对着她，声音压得很低。许念放轻脚步走过去，只隐约听到“……我刚到家……没什么……她没发现”几个词。不等她细听，陆哲突然回头，看到她时眼神明显慌了一下，匆匆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先这样”就挂断了。
“谁啊？”许念装作不经意地问，把水杯递给他。
“哦，同事，问我什么时候去公司报到。”陆哲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手时飞快地缩了回去，仰头喝了一大口，像是在掩饰什么。
许念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上，箱子的拉链边缘似乎夹着一缕浅色的线，不是她熟悉的材质。她想起机场时陆哲按住拉链的样子，想起后备箱里沉甸甸的重量，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要不要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下？”许念试探着开口，“我帮你把衣服洗了，不然堆久了会皱。”
陆哲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水杯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些：“不用急，明天再弄吧，今天太累了。”他说着，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闪烁的光影映在他脸上，却没遮住他眼底的闪躲。
许念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静静立在角落的行李箱。它比三年前重了太多，不仅装着他的行李，好像还装着无数她不知道的秘密。客厅里的电视声很响，可她却觉得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行李箱偶尔因为风吹动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耳边不断放大。
4 陌生的围巾
晚饭时的糖醋排骨没了往日的滋味。许念看着陆哲埋头吃饭的样子，几次想开口问围巾的事，话到嘴边又被他偶尔提起的伦敦趣事打断。他说实验室的趣事，说街角咖啡店的拿铁，却绝口不提冬天出门时的情景，更没提那条她织的围巾。
饭后陆哲说要去洗澡，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客厅里只剩下许念和那个立在角落的行李箱，箱壁上的深蓝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在无声地催促她解开秘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许念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走到行李箱旁，指尖再次碰到冰凉的拉链，白天陆哲那句“别拆”又在耳边响起。可那缕夹在拉链缝里的浅色线，还有他脖子上空空的模样，像两只手，推着她拉开了拉链。
箱子里的东西比她想象中整齐。上层放着几件叠好的衬衫，中间是几本专业书籍，最下面压着一个米色的布袋。许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伸手将布袋拿出来——袋子是针织的，触感柔软，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L”字母，不是她的手艺。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布袋的抽绳。两条叠在一起的围巾掉了出来，一条浅灰色，一条米白色，针法细腻，边缘还缝着同款式的小流苏，明显是一对情侣围巾。许念拿起浅灰色那条，指尖抚过布料，不是她用的粗毛线，而是更柔软的羊绒，比她织的那条精致太多。
就在这时，她的手碰到了箱子底部的硬东西。低头一看，她织的那条灰色围巾被揉成一团，塞在箱子最角落，边角处起了一层厚厚的球，毛线被勾出好几根线头，像是被随意丢弃的旧物。
许念拿着两条围巾，指尖冰凉。三年来，她每次视频都问陆哲围巾够不够暖和，他总笑着说“很暖和，每天都戴”。可现在，她亲手织的围巾被揉在箱底，而他的箱子里，藏着一条崭新的情侣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