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坐在会议桌的另一侧，手里翻着文件，眼神却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
林澈礼貌而疏离地和项目成员打招呼，语气温和得体。直到视线触及江昱，他停了一瞬，唇角缓缓扬起：“又见面了。”
江昱喉咙微紧，点了点头：“嗯。”
短短一个字，却似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会议开始后，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长桌，言语仅限于工作。江昱不动声色地听着林澈阐述方案，声音依旧温润，逻辑清晰。他习惯性地用笔在纸上勾勒线条，解释如何让插画与建筑空间相互呼应。
那一刻，江昱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如果当初没有分开，或许他们会并肩走到现在，一起工作，一起生活。林澈会在他身旁低声讨论，而不是隔着一张桌子，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说着客气的话。
会议结束时，其他人陆续离开，江昱却故意放慢收拾资料的动作。
果然，林澈最后一个合上电脑，抬起眼时，会议室里只剩他们两人。
空气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
江昱想开口，却被林澈先声夺人：“没想到我们会再合作。”
他的语气平缓，没有讽刺，也没有惊讶，仿佛只是陈述事实。
江昱握紧手中的文件，低声道：“我也没想到。”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
林澈率先移开视线，微微一笑：“既然是工作，那就好好合作吧。”
语气里的疏离，像一堵透明的墙，把他们隔在两侧。
江昱心口一窒，想说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
合作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他们频繁见面，却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林澈总是笑着，言辞得体，从不提及过去。江昱看似冷淡，实际上却在无数细节里被牵动——
林澈伏案画图时习惯咬笔帽；
讨论方案时会不经意推一推眼镜；
遇到难题时皱眉的神情，与大学时一模一样。
这些熟悉的细节像潮水般涌来，把江昱冷硬的外壳一点点浸湿。
他无数次想要开口，告诉林澈他从未忘记。可每当对方抬眼，笑意淡淡而克制时，他便明白自己没有资格。
那天加班到很晚，雨下得密密匝匝。事务所里只剩他们两人。
窗外雨声淅沥，灯光温白。林澈趴在桌上修改最后一张图，神情专注。
江昱看了他很久，终于开口：“你……过得好吗？”
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林澈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眼。他愣了片刻，然后笑了：“挺好的。”
简短的三个字，却隔开了所有可能。
江昱心口发紧，指尖微微颤抖。他想说自己一点都不好，想说这几年无数次梦见他，想说他一直后悔。
可话到嘴边，终究化作沉默。
林澈看着他，眼神忽然柔和下来，轻声道：“江昱，你还是老样子。”
江昱怔住。
这句话，他在咖啡馆时就听过一次。此刻再度听见，却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叹息。
“你总是这样。”林澈合上画册，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无奈，“明明心里有话，却永远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