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目光落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林澈的语气淡淡的，没有埋怨，也没有追问，好像那些曾经翻天覆地的过往，都已经被他小心收好，尘封在记忆深处。
这份平静让江昱心口发紧。
他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那年毕业时，他狠下心说出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割断了林澈所有的等待。如今，他又凭什么假装若无其事？
“江昱。”林澈忽然轻声喊他。
江昱抬起眼，正撞进那双明亮的眼眸里。
林澈微微一笑：“你还是老样子。”
江昱愣住了。
老样子？
是指冷漠？还是指，他始终学不会承认心底的真实？
心脏被揪紧的感觉让他难以呼吸。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说出任何否认。
夜色渐深，窗外霓虹闪烁。林澈合上画册，收拾好东西：“我得走了，明天还有稿子要赶。”
江昱点头，眼神追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堵在喉咙里。
林澈背上包，转身前忽然停下，回过头来。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远：“江昱，如果以后有机会合作……那就再见吧。”
“再见”两个字，轻得仿佛风声，却像一记钝击，狠狠落在江昱心口。
他目送林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直到街角的光影吞没他。
江昱终于低下头，手心里还攥着那张纸巾，上面无意识画着的，是他刚才反复写下的一个名字。
——林澈。
那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
原来四年过去，他从未真正放下过。
江昱回到公寓时，夜已深。房间整洁冷清，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
他把图纸放下，脱下外套，站在窗前望向城市的灯火。霓虹流动，车流不息，可他心里只剩下咖啡馆那双眼睛。
江昱闭上眼，呼吸沉重。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靠近。可心底那股久违的悸动，却在暗夜里疯长，像野草般无法抑制。
重逢，原本应该只是偶然。
但他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无法假装无动于衷。
——命运，终究还是把他们再次牵引到了一起。
江昱没想到，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竟来得这么快。
一周后，事务所接到一个新项目——旧城区的文化中心改造。甲方要求在室内展示空间里加入艺术氛围，于是需要请插画师和空间设计师协同完成。甲方代表把合作名单推过来的时候，江昱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名字。
——林澈。
那一瞬间，他的指尖僵硬在纸面，呼吸几乎停顿。命运仿佛在和他开一个荒唐的玩笑，偏偏把他们再度推到同一条轨道上。
同事看他神色不对，疑惑道：“江昱？你认识这位插画师？”
江昱微顿，淡声答：“只是旧识。”
声音克制到极致，没人听出丝毫情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平静的背后，是怎样无法遏制的心跳。
第一次正式的工作会议定在周五下午。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林澈走进来，怀里抱着画册和电脑包。白色衬衫搭配灰色针织背心，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