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像是羞涩,又像是炫耀。
姜晚翻动书页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窗外的光线下,能看见她指尖微微的颤抖。
但也仅仅是一瞬。
她抬起头,看向柳依依,目光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神色:“那很好。夫君能如此呵护你,是你的福气。”
柳依依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她像是蓄足了力的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非但没能伤到对方分毫,反而让自己显得可笑又可怜。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姜晚却已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书页上,疏淡地道:“柳姑娘刚落水,身子虚,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免得再受了风寒,夫君该心疼了。”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却又滴水不漏。
柳依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咬着唇,悻悻地走了。
她走后,姜晚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翻动一页。
书本上的字迹,在她眼前慢慢模糊,扭曲,变成一片混沌的黑。
心口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扶着桌角,剧烈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原来,还是会痛的。
只是这痛,再也说不出口,也无人在意了。
第四章 旧物
又过了几日,沈砚似乎终于想起他还有一个“正妻”。
他来了姜晚房中,脸色依旧沉郁,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过几日宫中除夕夜宴,这是新给你裁的衣裳和头面。”他将锦盒放在桌上,语气公事公办,“到时你同我一起入宫。”
姜晚正在抄写佛经,闻言,笔下未停,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漠然再次刺伤了沈砚。
他盯着她娟秀却透着一股冷硬笔锋的字迹,忽然道:“依依也会去。”
笔尖猛地一顿,一大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晕染开,毁了好不容易抄完的一页经文。
姜晚看着那团污迹,沉默了半晌,缓缓放下笔。
“宫中夜宴,非同小可,带她前去,恐于礼不合,亦惹人非议。”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清晰的劝阻。
沈砚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错处,冷笑一声:“怎么?你怕了?怕她抢了你的风头?还是怕外人知道,我沈砚心中所属早已不是你这侯夫人?”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向最致命的地方。
姜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她抬起眼,看向沈砚,看了很久很久,目光里有一种沈砚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悲哀,又像是彻底的释然。
“夫君若觉得合适,便带去吧。”她最终只是垂下眼,重新拿过一张新的宣纸,铺平,压上镇尺,“我会提前教她宫中的规矩。”
她的顺从,让沈砚的胜利感显得如此可笑又苍白。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作响。
“姜晚!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他低吼,“你这副逆来顺受、与世无争的样子做给谁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愧疚吗?我告诉你,不会!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