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学校，早已从传授知识的殿堂，变成了只教基础语言的「沟通训练室」。林野记得自己七岁时，老师在课堂上反复强调：「你们只需要记住两个词 ——『好的』和『没问题』，这就够了。」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顾晓宇能捧着厚厚的《天体物理》看一下午，而自己的手环里，只有「如何回应星核族子代的提问」「十种让星核族孩子开心的游戏」这类冰冷的指令。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星核族早就通过 AI，给服务阶层的大脑设下了「知识枷锁」—— 他们不允许人类拥有思考的能力，因为会思考的人，迟早会反抗。
上午九点的中央公园，满是穿着灰色制服的陪玩，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两个佩戴星核环的孩子。草坪上的洒水器喷出细密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短暂的彩虹，可那彩虹连三秒都没能维持，就被低空掠过的 AI 巡逻机搅散。远处的大屏幕正循环播放「和谐社会」宣传片：AI 机器人温柔地给老人喂饭，陪玩人类笑着陪孩子搭积木，配文写着「资源合理分配，共筑宜居地球」，却从头到尾没提过星核族的存在，仿佛这个统治阶层从未出现过。
「嘀 —— 嘀 ——」巡逻机机身印着的淡金色星核纹路突然亮起，下方的扫描仪射出红色光束，像毒蛇的信子，扫过每个陪玩的手环。林野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缩紧，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牛奶盒 —— 那是他今早偷偷藏起来的，他想等顾晓宇玩累了，偷偷给他尝一口。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林野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灰色制服的男孩被两个机械臂架着，他的手环闪着刺眼的红光，屏幕上「违规资源分配」五个字格外醒目。男孩手里还攥着半盒营养糊，糊状物顺着指缝往下滴 —— 林野昨天见过他，他偷偷把自己的营养糊分给了公园角落里的流浪猫。
「编号 A-739，检测到『违规资源分配』行为（未经授权转移基础物资），需前往『矫正中心』接受 72 小时教育，即刻执行。」巡逻机的广播声像冰锥，刺破了公园的宁静。男孩的母亲疯了似的冲过来，试图掰开机械臂：「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想喂猫啊！」可没等她碰到男孩的衣角，巡逻机底部突然弹出一个电击装置，蓝色的电流瞬间裹住她的身体，她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瘫倒在草坪上，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
林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看着男孩被机械臂拖走，看着男孩母亲在地上抽搐，看着周围的陪玩们全都低下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 这就是反抗星核族规则的下场，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而星核族，永远躲在星穹塔的玻璃后面，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像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林野！」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林野回头，只见顾晓宇蹲在草坪上，手里摆弄着一架金属模型飞机。那飞机的机身上刻着复杂的物理公式，林野一个都不认识，只觉得那些符号像奇怪的图腾。顾晓宇的指尖戴着一枚小巧的星核族徽章，徽章顶端的宝石正投射出三维星图，猎户座星云的光芒在他掌心缓缓流转。
「今天我们玩『宇宙探险』吧？」顾晓宇抬头，他的星核环突然亮起，投射出的界面比林野的手环复杂百倍 —— 上面有星云的运行轨迹、星球的质量数据，还有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我的 AI 说，宇宙里有会发光的星云，还能计算出星云的运行轨迹，这些都是星核族的『传承知识』，只有我们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