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这个线索，翻出了原始的物流签收记录电子版（幸好还没被彻底删除），一对比，发现了更大问题——签收数量与结算数量存在系统性偏差，但所有的签字盖章却一应俱全。
有人在做假账，套取公司的钱。金额累积起来，不小。
林默心跳有些快。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但他无法视而不见。他花了半夜时间，将异常数据清晰标注，写了一份简洁的情况说明，第二天一早，递给了直属上级，那个老主任。
老主任扶了扶老花镜，扫了几眼，脸色就变了。他把报告扔回桌上，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小林啊，”他语气沉下来，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教诲”，“刚进公司，要懂得规矩。这些陈年旧账，水深的很，是你该碰的吗？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
“可是主任，这明显有问题，如果查下去……”
“查什么查！”老主任打断他，声音严厉起来，“你是怀疑之前的领导，还是怀疑合作的供应商？证据呢？就凭你这几个红圈？年轻人，想表现自己可以理解，但别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给我安分点！”
报告被无情地打了回来，勒令他不得再提。
林默捏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开。他在这里，人微言轻。
一周后，爆了。
那家供应商因为另一起纠纷被查，顺藤摸瓜扯出了与苏氏这笔旧账的猫腻。虽然涉事金额对苏氏来说不算伤筋动骨，但丑闻爆出的时机不好，正值公司寻求一个新的重要合作关口，形象受损。
部门会议上，气氛凝重。
老主任第一个跳出来，痛心疾首：“这件事，我早有察觉！一周前我就发现了端倪，还特意叮嘱下面的人要谨慎处理，没想到还是闹大了！”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默。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苏晨光穿着一身熨帖的高定西装，眉头微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疲惫，仿佛刚从某个重要会议抽身赶来。“爸，王叔，听说数据部这边出了点问题？严重吗？”他声音温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宏远脸色稍霁：“晨光，你怎么来了？一点小问题，能处理。”
“我刚好路过，听到一点。”苏晨光走到会议桌前，目光“无意”地落在林默面前那份被退回的报告上，他拿起来，快速翻看，脸上露出“惊讶”和“恍然”。
“这个……”他指着林默用红笔标注的地方，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这个异常标记……好像有点道理。我之前浏览旧档案学习时，似乎也模糊有点印象，但没太深想……唉，要是当时能再敏锐一点，或许就能提前避免了。”他自责地叹了口气。
这话看似自责，却像一把软刀子，瞬间把所有人的思路引向了：看，连天才少爷晨光都只是“模糊有点印象”，你林默一个新人怎么就那么笃定地发现了？而且发现了为什么不坚持上报？或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却故意等事情爆出来？
老主任立刻顺杆爬：“是啊是啊！苏少爷果然敏锐！其实我也觉得有问题，还让小林再去核实，谁知道他……”他甩锅甩得行云流水。
林默猛地抬头，想开口辩解：“我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