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娃娃真好看,是谁给你做的?”苏芮轻声问。
“我娘做的,”男孩小声说,手指摸着娃娃的衣角,“我娘说,等花开了,就带我去找姥姥。”
“你娘是秀莲吗?”苏芮问。男孩点点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长林叔把我娘带走了,说我娘不乖,要把她关起来,我再也没见过我娘……”
苏芮的心猛地一揪,她拿起娃娃,仔细看了看衣服上的纤维,和证物袋里的浅粉色纤维一模一样。“你还记得长林叔把你娘带走那天,是什么时候吗?”
“去年冬天,下着雪,”男孩擦着眼泪,“我娘给我做了这个娃娃,长林叔就来了,把我娘拽走了,我娘喊着我的名字,说让我等着她……”
苏芮拿出笔记本,记下男孩的话,心里沉甸甸的。月光下,男孩抱着娃娃,蹲在槐树下,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孤零零的稻草。苏芮抬头看向村支书长林家的方向,那栋砖瓦房在村里格外显眼,窗户亮着灯,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帐篷里,老周看着布包里的蓝布褂子,小林正在提取上面的纤维,福贵的口供还在耳边回响。“长林说素梅跑了,让我别声张,不然村里丢脸,”福贵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他在撒谎,可我不敢问,他是村支书,我们都怕他……”
(三)
天刚蒙蒙亮,石洼村就被一层薄雾裹住,空气里飘着湿冷的土腥味。特案组的帐篷里,小林正对着显微镜,仔细观察素梅手臂上那根红绳的纤维。老周和苏芮坐在一旁,桌上摊着福贵的口供记录,还有秀莲儿子手里那个布娃娃的照片。
“红绳的编织手法很特殊,是本地一种快失传的老手艺,”小林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而且上面的铜钱,我查了一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流通货币,现在很少见了。村里应该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有这种东西,还会编这种红绳。”
老周点点头:“苏芮,你昨天跟桂兰聊的时候,她有没有提到村里哪个老人会编这种红绳?”
苏芮想了想,摇头:“她没说,但守田之前偷偷跟我说过,村里最年长的是月娥,住在村西头,今年快八十了,或许她知道。”
三人当即决定去找月娥。村西头比村里其他地方更偏僻,土坯房稀稀拉拉地分布着,月娥家在最尽头,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树干上缠着红布条,门口挂着个褪色的布帘,上面绣着模糊的“平安”二字。
老周敲了敲木门,过了好一会儿,布帘才被掀开,月娥探出头来。她头发全白了,用根蓝布条扎着,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很亮,只是看到陌生人,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你们是干啥的?”她的声音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颤音。
“大妈,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想问问您,您会不会编这种红绳?”苏芮拿出证物袋里的红绳,递到月娥面前。
月娥看到红绳,眼神突然暗了下去,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绳……是我编的。”
老周和苏芮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底。“那您还记得,这根红绳是编给谁的吗?”老周追问。
月娥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进来吧,外面冷。”屋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点光,正对着墙摆着个神龛,上面供奉着“井神”牌位,牌位前还摆着没燃尽的香,空气里弥漫着香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