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这……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灌溉井,三十年前井水变浑,就没人用了,近几年一直荒着,没人靠近。”
老周“嗯”了一声,走到井口边,小林紧随其后,打开法医箱,拿出手套、口罩和勘查工具。她蹲在井口,小心翼翼地观察尸体,眉头微微皱起:“井口直径约一米,井水浑浊,尸体高度腐败,面部无法辨认。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腰间系着粗麻绳,绳结是当地常用的‘死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至少一周。”
老周的目光落在长林的裤脚上,那上面沾着块新鲜的泥土,而老井周围的泥土因为常年没人踩,早就板结了,上面只有刚才村民踩出来的乱脚印。他心里起了疑,却没当场点破,只是问:“村里最近有没有人失踪?”
长林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没……没有啊,村里最近都挺太平的。”
老周没再追问,转头看向小林。小林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女尸的指甲缝里夹出一小块东西,放在证物袋里。“老周,”小林抬起头,“死者指甲缝里有带颜色的纤维,像是某种廉价布料。另外,井口边缘有半个模糊的脚印,鞋码大概38码。”
老周接过证物袋,对着太阳看了看,那纤维是浅粉色的,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二)
老井边的勘查工作持续到傍晚,夕阳把石洼村的土坯房染成暗红色,风卷着枯草屑,贴在特案组临时搭建的蓝色帐篷上。帐篷里,小林正用解剖灯照着女尸手臂上的红绳,镊子夹着生锈的铜钱,轻轻放在证物盘里,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红绳编织手法很老,应该是本地老人编的,”小林头也不抬地说,“铜钱边缘磨损严重,至少有二十年了。另外,死者颈部勒痕呈水平状,边缘有纤维残留,和腰间麻绳材质一致,凶手应该是从背后突袭,力气不小。”
老周坐在折叠椅上,手指敲着笔记本,上面记着长林的口供和村民的反应。“全村人都在装糊涂,”他皱着眉,“长林说没人失踪,可我问了几个老人,他们眼神都在躲。苏芮,你去跟桂兰聊聊,她上午的反应不对劲。”
苏芮点点头,起身走出帐篷。村里的小路已经没了人,只有几只鸡在垃圾堆里啄食,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黑烟,却没传来往常的狗叫声,整个村子安静得像被捂住了嘴。桂兰家在村东头,土坯墙围着个小院子,院门上挂着的玉米串已经发黑,苏芮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里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
“你又去打听啥?长林说了,少管闲事!”是个男人的吼声,接着是桂兰的啜泣声。苏芮敲了敲门,院里的声音突然停了。过了一会儿,桂兰拉开门,眼睛红肿,手腕上的淤青被衣袖遮了一半,却还是露出淡淡的紫痕。
“我想跟你聊聊,就一会儿,”苏芮声音放轻,指了指院外的石磨,“不进去打扰。”
桂兰犹豫了一下,跟着走出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苏芮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面,应该是在做饭。“我知道你怕,”苏芮坐在石磨上,从包里拿出颗水果糖,递给桂兰,“村里的女人都不容易,要是受了委屈,或者知道些啥,说出来或许能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