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掉落的雪茄按在日志上。火苗窜起来时,照见最后一页的潦草字迹:
**青黛颈后朱砂痣是假的**
4
银行后门的铁栅栏结了层薄冰。我摸出青黛的翡翠耳坠,铜锁"咔嗒"一声弹开。
金库比停尸间还冷。
第三排保险箱的密码是725,青黛生日。指尖刚碰到把手,一股血腥味就钻出来——锁芯里卡着半片指甲,涂着和白凤仙一样的凤仙花汁。
"果然在这。"
保险箱夹层躺着本烫金密码本,封面沾着干涸的血指印。我翻开第一页,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民国六年冬,苏氏绸缎庄灭门案实录**
钢笔字迹已经褪色,但"陆震霆"三个字像刀子似的扎进眼球——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纵火者左臂有梅花烙......"
我猛地合上册子。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报纸上说死了十二个伙计。可这上面写着十八具尸体,多出来的六个都是孩子。
窗外"砰"地一声响。
白凤仙的尖叫划破夜空。我撞碎玻璃冲出去时,雪地上只剩两道车辙。她常戴的梅花簪断成两截,簪头沾着新鲜的血,在雪里洇出个歪歪扭扭的"七"。
"陆长官好身手。"
阴影里走出个戴圆帽的男人,手里转着把勃朗宁——我的勃朗宁。月光照出枪身上的梵文刻痕,那是青黛亲手刻的平安咒。
"物归原主?"我慢慢直起腰,掌心按着密码本烫金的边角。
男人低笑一声。他摘帽子的动作很怪,像是故意让我看清他左臂——衬衫袖口下,若隐若现的梅花烙痕。
"冬至要凑够七个人。"他抛来把车钥匙,"白小姐算第六个,您说第七个该是谁?"
钥匙落进雪堆。我弯腰时瞥见他皮鞋底沾着的红漆——和青黛失踪那晚,百乐门后台消防栓上的漆一模一样。
"青黛在哪?"
回答我的是汽车引擎声。尾灯照亮雪地上的簪子,我突然发现断口处闪着金属光泽——这根本不是簪子,是微型录音机的零件。
密码本第三页在我怀里发烫。那行被反复涂抹的字迹突然清晰起来:
**幸存者苏氏幼女,左肩烙梅为记**
远处钟楼敲了四点。冬至的雪越下越大,盖住了白凤仙挣扎的脚印,也盖住了二十年前就该烧干净的秘密。
5
雪粒拍打着挡风玻璃,像谁在撒盐。我攥着方向盘,追踪那辆黑色轿车的尾灯。后座上的密码本散发着霉味,烫金封面硌着腰间的枪伤。
车停在西郊废弃教堂前。铁栅栏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像是某种祭祀的痕迹。
"第七个......"我摸了摸勃朗宁空荡荡的枪套。
彩绘玻璃碎了一半。月光斜斜切进来,照出祭坛前六具穿嫁衣的蜡像。她们围成半圆,左肩都烙着梅花印。最中央那具蜡像的脸——是青黛。
我踩到块碎玻璃。蜡像突然齐刷刷转头,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沉舟......"青黛的声音从蜡像嘴里飘出来,"快走......"
后颈汗毛倒竖。我猛地回头,十字架后的暗门"吱呀"一声开了。
青铜面具反射着冷光。那人左手无名指缺了半截,戒指箍在断指上——是我父亲常年戴的翡翠扳指。
"冬至快乐,儿子。"
面具下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后退时撞倒烛台,火苗"呼"地窜上蜡像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