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带着几分怜惜:“姑娘莫怕,这里是长安城平康坊的崔府。三日前,管家去城外灞河边上采买芦苇,看见你漂在河边的浅滩上,浑身都湿了,昏迷不醒。你身上穿的衣服…… 怪得很,不像咱们长安城里常见的样式,身边也没带信物,管家就把你救回来了。”
她顿了顿,又说:“我请了张大夫来看,他说你就是劳累过度,加上受了寒,没什么大碍,就是许是落水时受了惊吓,把以前的事忘了。你安心在这儿住下,慢慢养着,总能想起来的。”
长安城?唐朝?
林薇的心 “咚” 地一下沉到了底。穿越 —— 这个只在她睡前看的网络小说里出现的词,竟然真的砸在了她头上。她是今年就要毕业的医学生,专业课成绩在年级里排前三,论文也发了两篇,本来都跟市一院谈好了,毕业就签合同,跟着心外科的主任学手术,她还憧憬着以后能上手术台,救更多人,可现在…… 她到了一个连青霉素都没有,看病全靠望闻问切的时代。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 刚才看那小姑娘对妇人的态度,知道这妇人定是崔府的主子,自己受了人家的恩惠,礼数不能少。可刚一用力,就觉得头晕,妇人连忙按住她:“姑娘别起身,躺着就好。”
“多谢夫人收留。” 林薇的声音还是哑,却尽量放得诚恳,“既然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不知夫人可否容我在府里暂住几日?我…… 我会洗衣、会扫地,也能帮着打理花草,我可以做活计报答您的。”
崔夫人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 这姑娘虽然失了忆,却不卑不亢,说话条理清晰,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她温柔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弯起来:“姑娘不必这么见外。我姓崔,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崔夫人。这是我的丫鬟春桃,你有什么事,吩咐她去做就好。崔府虽不算大富大贵,养一个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安心养身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春桃在一旁点点头,凑过来笑:“姑娘,你放心,府里的活儿我都熟,你要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弄!”
林薇看着眼前一主一仆温和的样子,心里的慌乱少了些。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崔夫人的善意,像一点微弱的光,让她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
接下来的几日,林薇渐渐适应了崔府的生活。她还是用自己的名字 “林薇”,对外只说家乡遭了水灾,一路逃难到长安,不小心掉进灞河,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崔夫人没多问,只让春桃陪着她,熟悉府里的环境。
崔府不算大,前后两进院子,前院是客厅和管家的住处,后院是崔夫人的卧房、书房,还有几间空房,林薇住的就是后院靠西的一间。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还有一片药圃,是崔府专门用来种些常用草药的,比如薄荷、紫苏、金银花,由一个叫李伯的老仆打理。
林薇每天都会去药圃转一圈。李伯是个话不多的老人,手上满是老茧,见林薇对草药感兴趣,就偶尔跟她说几句,比如 “这薄荷要多浇水,夏天煮水喝能解暑”“紫苏叶炒鸡蛋香,还能治风寒感冒”。林薇听得认真,偶尔也会帮着除草、浇水,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草药,心里会踏实些 —— 毕竟在现代,她也跟着导师在药园里认过这些植物,只是那时是为了应付考试,现在却觉得这些绿色的生命格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