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希望渐渐被绝望吞噬。直到那一天，她被派去给北狄主将斡离不送酒。
大帐里灯火通明，斡离不正和几个将领饮酒作乐。而在主位旁边，一个穿着北狄服饰的男子正沉默地站着，身形挺拔如松。他的头发束成了北狄样式，脸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唯有那双眼睛，在偶尔抬眼时，会闪过一丝让沈微婉心悸的锐利。
是他！萧弈！
沈微婉端着酒盘的手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看着他被斡离不拍着肩膀嘲笑：“萧弈，你这个大胤的叛徒，也配和我们一起喝酒？”
萧弈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的动作很稳，可沈微婉却看到他握着酒杯的指节在微微颤抖。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酒放下！”一个北狄士兵推了她一把，将她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她低下头，将酒放在斡离不面前，转身欲走。
“等等，”萧弈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北狄口音，“这奴隶……面生得很，是新来的？”
沈微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抬头，只低声道：“是……是刚被掳来的。”
“抬起头来。”萧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被迫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物件。
“下去吧。”他移开目光，语气平淡。
沈微婉如蒙大赦，快步退出大帐，直到跑出很远，才敢大口喘着气，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咫尺之间，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他就在那里，可他看她的眼神，比北狄的寒风还要冷。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几次在军营里看到萧弈。他会陪着斡离不打猎，会在沙盘前研究战术，会在奴隶营前走过，对那些曾经的同胞视若无睹。
有一次，她在河边洗衣，看到萧弈独自一人站在远处的高坡上，望着南方的天空。他的背影孤寂而落寞，风吹起他的衣角，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朱雀街灯下对她微笑的少年。
她忍不住悄悄靠近，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父亲……阿婉……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痛苦，“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
沈微婉捂住嘴，泪水汹涌而出。原来，他不是真的冷漠，他只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层坚硬的铠甲之下。可这份发现，并没有让她感到慰藉，反而让她的心更痛。
第七章 血色望北城
北狄对望北城的总攻，选在了一个暴雨倾盆的黎明。
沈微婉站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上，雨水混合着血水从脸颊滑落。她一身染血的戎装，手中的铁剑早已卷刃，可她依旧死死攥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边的守军换了一批又一批，倒下的人被直接推下城墙，为后面的人腾出立足之地。
“放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