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轻飘飘、全然不以为意的态度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一半的火气，却燃起了更深的寒意。
“大惊小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在我产检的VIP室里扫出来的！它跟那条发给你的短信是一回事！他们在用孕妇的信息做这种恶心勾当！这正常吗？”
“唉，老婆，现在这社会，信息泄露哪没有？”他这局游戏好像结束了，终于放下手机，伸手想来搂我，被我一把甩开。他叹口气，“说白了就是医院有些人，偷偷把信息拿去换点钱，底下人再乱搞一通，什么乱七八糟的短信都发。这种‘联谊会’，说白了就是骗凯子的，你真以为有多少富豪去？别气了，为这个动胎气不值得。”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逻辑通顺，甚至带着一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洞察”，仿佛我在无理取闹。
可那股冰冷的违和感却越来越重。他太冷静了，冷静得反常。
“所以你觉得这很正常？你觉得那条短信发给你也正常？”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点哪怕只是伪装出来的愤怒或者厌恶。
“正常肯定不正常，但存在即合理嘛。”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反正我不理就完了。你看我后来理了吗？没有吧。”
是，他没回。可他也没像我当时那样暴跳如雷，立刻要去追查到底。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我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陈墨，我告诉你，你不准去！这种脏东西，你看都不准多看第二眼！”
他被我掐得嘶了一声，终于正视我，脸上堆起哭笑不得的表情：“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想哪儿去了？我老婆这么漂亮，马上又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疯了我去碰那种东西？那都是些什么货色，我能看得上？”
他信誓旦旦，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我陈墨绝对绝对不会去掺和这种破事！有那钱我给你买俩包不好吗？再说，万一是仙人跳呢？我傻啊？”
他的保证听起来那么真诚，带着他惯有的、让我安心的调侃语气。如果是平时，我大概就被他哄好了。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保证得干脆利落，我心底那根刺就扎得越深。那条短信里“人生的第一次”，和扫码页面上“优质伴侣”、“精准匹配”的字眼，像鬼影一样在我眼前晃。
他觉得这只是普通的诈骗和信息泄露。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这条产业链的精准和胆大，超出了普通的“骗门槛费”。它清晰地知道陈墨是一个即将有孩子的、有一定经济实力的男人，甚至可能……试探着他的某种薄弱环节。
而陈墨此刻过分“理性”的反应，让我害怕。
他是不是……其实隐约知道些什么？或者，他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这完全是件需要彻底否定、深恶痛绝的事情？
我不敢再想下去。
看着他重新拿起手机，准备开始新一局游戏，那副彻底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的样子，我喉咙发紧，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3
孕晚期的日子，宁静如常。
那次扫码事件和之后的争吵，像一块被暂时踢到床底的积木，看不见，但我知道它还在那里，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