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我可告诉你,我们家研研不是没人撑腰的!”
“沈——哲——”
她拖长了调子,指着我刚收到的一条钻石项链。
“买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有什么用?”
“不如把钱给我,我给研研攒着。”
“以后你们要是离了,她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这话一出,连一向好脾气的沈哲,脸色都沉了下来。
我把周兰拉进房间,压着火气:
“妈,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哲对我怎么样,你看不见吗?”
“我看不见?我只看见他用钱把你哄得团团转!”
她激动地指着我,“你忘了你爸当初是怎么病的?”
“不就是因为没钱治!”
“钱!钱才是最重要的!你别被他骗了!”
我爸的病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她每次都能精准地戳中。
我不想跟她吵:“那毛衣呢?你每天逼我穿毛衣,也是为我好?”
“当然!”
她立刻挺直了腰板,“那是妈的心血,是爱!”
“比他那些冷冰冰的钱实在多了!”
我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口口声声说着爱,我感受到的,却只有令人窒息的控制。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总有一个瘦小模糊的影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毛衣,在无尽的黑暗中对我哭泣。
我问她是谁,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
泪水浸湿了她胸前那件毛衣。
直到有一天半夜,我被噩梦惊醒,口渴得厉害。
客厅一片漆黑,只有周兰的房门底下透出一条光缝。
我走近了,听见里面传来她梦呓般的呢喃。
“悦悦,别怕,妈给你织毛衣呢。”
“这件粉色的你最喜欢了,快穿上,穿上就不冷了...”
“悦悦...我的悦悦...”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悦悦,是姐姐陈悦的小名。
而周兰的手里,正拿着一件小得离谱的粉色毛衣,她一边织,一边对着空气诡异地笑着。
我猛然想起,衣帽间里所有的毛衣,似乎都出奇地小。
03
没过几天,我的堂哥一家来做客。
周兰献宝似的把我拉到他们面前,指着我身上那件被她逼着穿上的绿色毛衣:
“你们看,这是我给研研织的,好看吧?”
我浑身燥热,毛衣的纤维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痛。
堂嫂尴尬地笑着:“好看,好看。就是研研,你不热吗?”
周兰立刻抢白:“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好歹。”
“研研从小身体就弱,穿这个尺码正好,捂着点对身体好。”
堂嫂下意识地接了句:
“是吗?我怎么记得小时候,研研可比悦悦胖乎多了,悦悦那才叫瘦呢。”
“你胡说什...”周兰的话戛然而止。
就是这一句。
所有人都没在意,但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扯下那件令人窒息的毛衣,狠狠摔在地上。
“我说了,我不穿!”
周兰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打我的脸?”
她又准备哭,哭天抢地地数落我不孝。
我没理,疯了一样冲进衣帽间,反锁上门。
我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软尺,开始测量那些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