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了,我端着碗站在卧室门口,
小声喊,【妈,吃饭了。】
里面只有沉默,过了好久,
才传来一句,【你自己吃。】
晚上更难熬。
我睡在隔壁的客卧,
半夜总能被惊醒——
卧室里传来妈妈的尖叫,声音撕心裂肺。
我吓得抓紧被子缩在床头,不敢动也不敢喊。
等安静下来,
我偷偷掀开一条门缝,
只见妈妈坐在床边,
背对着门,肩膀一抽一抽的。
外面的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像根快要断的弦。
我不敢靠近她,只能在角落里偷偷观察。
她偶尔会出来喝水,
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着。
看见我时,眼神里的厌恶像针一样扎过来,
让我立马低下头,攥着衣角往后退。
我学着在大山的样子:
洗衣服、晾衣服,
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扫地,把地板扫得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我想,只要我乖一点,再乖一点,她会不会对我好一点?
直到那天下午,
我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发现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舞裙。
虽然有些地方脱线了,
可还是好看得让我屏住呼吸。
我正拿着看,卧室门突然开了。
妈妈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冲过来就抢过舞裙,紧紧抱在怀里。
她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纱裙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我看着她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我想起在大山里,
我发烧的时候,
她也曾这样抱着我,
只是后来,她再也没碰过我。
我抽了张纸巾,慢慢走过去,递到她面前,小声说,【妈,擦擦吧。】
她的动作突然顿住,抬起头看我。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我清楚地看见她眼里的厌恶,比以前更重。
她猛地挥手,把我手里的纸巾打飞。
【别碰我!】她的声音又尖又哑,
带着我从没听过的狠厉,
【别用你那山里带来的脏手,碰我的东西!】
我僵在原地,手还停在半空中,
指尖好像还留着被她挥开时的痛感。
脏手吗?
我每天都洗手,洗得手心都发红了。
可在她眼里,我还是脏的,
是从大山里带出来的脏东西。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只能转身跑回客卧,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听见她还在哭,
哭那件舞裙,哭她的过去。
可我知道,
她的眼泪里,从来没有我。
那天晚上,我没吃饭,就缩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又回到了大山:
土坯房里黑漆漆的。
父亲举着棍子要打我,
我跑啊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最后摔在地上,
抬头看见妈妈站在不远处,
眼神冷漠地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从梦里惊醒时,天已经亮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妈妈卧室门还关着,
茶几上放着一个面包,
是林警官昨天送来的。
我拿起面包,咬了一口,
干得咽不下去,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知道,
这座城市虽然有干净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