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艺不放心，让司机一起送他回公寓。扶他进电梯时，他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丝熟悉的雪松尾调，烫得她皮肤发麻。
他公寓的空调开得足，他迷迷糊糊地扯着领带，袖子挽到了手肘以上。
刘艺正帮他倒水，回头一眼，整个人猛地愣在原地。
罗程的左臂内侧，靠近肘弯的地方，有一个清晰的纹身。
图案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金牛，抱着一朵盛开的栀子花，纤细的荆棘半缠绕着，却不带戾气，反而像是一种守护。
金牛……是她的星座。栀子花……是她最喜欢的花。
那个纹身颜色饱满，线条细腻，绝不是新纹的。
刘艺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酸涩、震惊、茫然、还有一丝隐秘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
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纹身？在分开的这三年里？荆棘又代表着什么？
她端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之前所有的疑惑、他那些反复无常的行为、若有似无的关注、甚至刻意刁难……似乎都有了另一种模糊的解读。
她看着他因醉酒而蹙紧的眉头，睡得并不安稳。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纹身。
冰凉的触感让罗程动了一下，他忽然睁开眼，眼神迷蒙没有焦距，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晚晚……”他叫了她大学时的小名，“这三年……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后悔过？”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刘艺苦苦坚守了三年的心防。
所有伪装的坚强和不在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悔吗？
怎么会不后悔。
每一个失眠的深夜，每一次看到校园情侣的羡慕，每一次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却无人可诉的时候……她都在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懦弱，为什么选择那样一种伤人也伤己的方式离开。
看着她汹涌而出的眼泪，罗程像是清醒了一些，又像是醉得更厉害了。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想去擦她的眼泪，指尖滚烫。
“别哭……”他声音低哑，“是我不好……我不该问……”
刘艺再也忍不住，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思念、困惑在这一刻决堤。她没有挣脱他的手，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
空气里弥漫着酒气、眼泪的咸涩，还有无声流淌了三年，终于无法再忽视的浓烈情感。
那一晚之后，有些事情，彻底不一样了。
刘艺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罗程只是为了报复。那个纹身，那个问题，他醉酒后脆弱又执着的眼神，像电影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她通过大学时代最好的闺蜜，辗转联系上了一个和罗程关系还不错的学长，旁敲侧击地打听。
学长叹了口气：“罗程啊……他毕业后是挺不容易的。听说他家那时候出了挺大的事，他爸公司差点破产，还惹上了官司，家里一团糟。他那段时间压力巨大，人都瘦脱了相……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他那人要强，从不跟人说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