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河的百姓,似乎找到了一种扭曲的“活下去的方法”。肉铺前的“交易”越来越频繁,肉虽然越来越多,可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少了。曾经熟悉的邻里,如今见了面,眼神躲闪,彼此间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心知肚明的沉默。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盖过了曾经的肉香,也盖过了腐臭味。
改变发生在第五个荒年的某一天。
那天傍晚,牛二带回来一个女孩。
女孩脏得像个泥猴,头发纠结成一团乱麻,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到处是补丁和污渍。她瘦得能看见肋骨,眼睛却很大,像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看着周围。她被一个同样憔悴的男人牵着,男人的手粗糙、冰冷,死死攥着女孩的手腕。
“牛屠户,我……我把我闺女……卖给你……换……换肉……”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却又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牛二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块用荷叶包着的“肉”,递给男人。
女孩死死拉着男人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爹!爹你别不要我!我能干活!我能挖野菜!”
男人身体颤抖了一下,狠狠心,掰开女孩的手指,接过“肉”,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暮色里,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瘫坐在地上。
牛二把女孩扶起来,带进了肉铺后面的小屋,交给了小路。“这是阿禾,以后跟你一起住。”他嘱咐了一句,锁上门,就跟着几个同样风尘仆仆的男人离开了。
小屋的门被锁上,小路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一时有些无措。阿禾还在低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你叫阿禾?”小路试探着问。
阿禾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点了点头。
“我叫牛小路。”小路在她身边坐下,“你……从哪里来的?”
“北……北边……”阿禾吸了吸鼻子,“我们那里……旱得更厉害……地里什么都不长……爹带着我逃荒……一路走,一路要饭……好多人都饿死了……路上还有……还有抢东西的……”
阿禾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外面的世界。她说,北边的村子早就空了,十室九空;她说,官道上全是饿死的人,没人收尸,野狗在旁边啃食;她说,有些地方的人,为了抢一点吃的,会动刀子,她亲眼看见一个老婆婆被人推搡着,掉进了河里,再也没上来……
阿禾描述的世界,比小路记忆中模糊的“以前”,要糟糕一百倍、一千倍。小路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在阿禾的讲述下,彻底崩塌了。
她想起母亲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