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压压一片,撞得箱壁啪啪响。

我割破舌尖,血滴入义庄血池。

虫群扑来,瞬间被血吞噬。

池水沸腾,泛起紫黑泡沫。

罗盘显字:【虫嗜虚言,可炼为“真毒”】。

我亲手碾虫成粉,混入血,搓成丸。

黑中带红,像凝固的谎言。

我抓一把,塞进最近那影户嘴里:“吞了。”

他抖:“娘子……这……”

“吞!”我掐他脖子,逼他咽下。

然后,我环视所有人:“从今往后,谁再说‘血雨将至’——那就是真的。”

当夜,影户再上街。

“血雨要来了!”

“苏娘子说了,三日之内,天降血雨!”

百姓嗤笑:“滚!妖女的虫都爬到你嘴里了吧?”

第三日黄昏,天突然暗了。

乌云压城,像墨泼下来。

风停,蝉寂,全城死静。

然后——

雨,落了。

不是水。

是血。

每一滴,都红得发黑,砸在屋檐、街面、人脸,啪啪作响。

整座皇城,瞬间染红。

河水变赤,城墙渗血,连佛寺金身都像在流泪。

百姓全跪了。

“苏娘子言出法随!”

“她是阴司娘娘!”

我站在义庄高台,任血雨淋透全身。

发丝黏在脸上,血顺着左眼空洞流进脖颈。

我张开双臂,轻声问:

“现在,你们信谁?”

6.

白月光出殡那天,全城披白。

她的棺材是雪松做的,缠着红绸,像一具未完成的嫁妆。

百姓跪满长街,哭得比死了亲娘还惨:“天人啊……就这么走了……”

我站在义庄高台,罗盘贴着心口,烫得像块烙铁。

我知道——她不是人。

是沈砚的“阴命炉”,烧我的气运,养他的道。

我本要当众钉棺,封她魂魄,断他命脉。

可就在抬棺起行时,一顶破轿颤巍巍抬来。

轿帘掀开,一个老妇滚出来,披麻戴孝,白发散乱。

她扑通跪下,嚎得撕心裂肺:“儿媳心狠!连我儿心上人死后都不让入土——天理何在啊!”

我笑了。

心上人?沈砚从流民营买来的疯婆子罢了,调教半月,连哭声都像模像样。

可下一秒,她抖着手,掏出一封信。

黄纸,旧墨,字迹我认得——是我父亲年轻时写的。

“若生女,必休妻。”

五个字,像五把刀,插进我爹心口。

他站在人群里,脸色瞬间死灰。

百姓炸了。

“苏家女不孝!连婆婆都敢违逆!”

“这种女人,配当媳妇?该浸猪笼!”

唾沫几乎飞到我脸上。

罗盘在我心口剧震,浮现血字:【孝字压百咒,若违“迎姑葬媳”之礼,苏家三代阳寿尽折】。

三代……包括我爹,我弟,我已故的娘。

我闭了闭眼。

然后,我走下高台。

接过孝服,抖开,披上。

跪地,磕头,额头触地,声音哽咽:“儿媳……知错了。”

我甚至掉了眼泪。

沈砚笑了。

那笑,像毒蛇吐信。

我捧起香,走向祭炉。

火苗跳动,映着我空洞的左眼。

我袖中指微动,一撮灰粉滑入香末——那是影户死者的骨灰,混着通灵者的魂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