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给女老板修改第18遍PPT的时候，她突然叫住了我。
“说真的，小周，有你这样的下属，有时候让我挺没面子的。”
我鼠标点歪，一个文本框瞬间变形，一时间忘了怎么撤销。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虽然你活儿干得不错，脏活累活都肯干，但我需要的核心骨干不是这样的。”
“我的团队里，应该都是像隔壁白总手下那种，能说会道，能出去独当一面的，而不是你这种只会埋头做事的螺丝钉。”
我感觉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大概是我脸色太难看了，女老板清了清嗓子，放缓了语气：“你也别多心，年轻人脸皮薄，爱面子。上次带你去见客户，人家问你哪个学校毕业的，你半天答不上话，场面多尴尬。回来后客户都在背后议论我们团队水平不行，那个项目才丢了的。”
我哑然，原来她是因为上次竞标失败，迁怒于我不够“精英”，不能给她的团队“镀金”，才说出这番话。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羞愧地低下头，保证以后会努力“提升自己”。
可此刻，我只觉得无尽的疲惫。
我觉得，我该给自己换个环境了。
所以，我给猎头回了电话，接受了对家公司那个薪水翻倍的Offer。
我从公司抱着纸箱离开的那天，她正带着几个新来的实习生，意气风发地准备去开庆功会。
她和那群年轻人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直到我主动开口告辞，她才像刚看到我一样，好笑地反问。
“就因为我上次说你的那几句话，你就要辞职？”
我轻轻“嗯”了一声。
1.
办公区里，同事们忙忙碌碌地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去参加庆功会。
香水味和高级定制西装裙料子的味道混在一起，从我身边飘过。
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哪怕是客套一句。
老板张芸翘着鲜红的指甲坐在她的真皮大班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万宝龙的钢笔，语气轻飘飘的。
“小周啊，不是我说你，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我说你两句，是为了你好，是鞭策你进步。你怎么还闹上脾气了？”
她身边的凯瑞，那个刚毕业就空降成了她“特别助理”的男孩，捂着嘴娇笑一声。
“张总，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有些人啊，玻璃心，天生就不是做大事的料，离了咱们这个平台，他能去哪儿啊？”
张芸赞许地点点头。
“凯瑞说得对，格局小了。”
“你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破格录用你，你一个三本院校毕业的，连我们公司的大门都摸不到。”
“现在翅膀硬了，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就要走？”
可真的是我格局小吗？
一年前，那个决定公司今年KPI的关键项目竞标会。
我期待了很久。
为了能给团队争取到最大的赢面，我顶着凯瑞的白眼和张芸的不耐烦，硬是把项目方案从头到尾优化了三遍。
同事们都知道我要负责核心数据部分，那天早上还拍着我肩膀说“靠你了”。
我便熬了三个通宵，将所有可能被问到的数据，细节，支撑材料全部都背得滚瓜烂熟。
我激动地带着厚厚的文件去了会场，却被张芸的一个手势拦在了会议室门外。
“你是项目助理？怎么可能？核心陈述团队里没有你啊，你到底是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再不走我们叫保安了。”
我隔着紧闭的玻璃门，看到了张芸和凯瑞，两个人穿着精致的同色系西装，站在投影幕前，意气风发。
那PPT上展示的，是我一笔一划画出的数据模型。
我推开了保安的阻拦，冲上去抓住了准备进场的张芸，只问了一句话。
“为什么最终陈述名单里没有我？我是这个项目的核心数据支持，那些问题只有我能回答。”
我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可他们却因为这句话，给了我一个“不懂事，不识大体”的评价。
会议室的门开了，凯瑞手里拿着U盘走了出来。
“张总，客户已经到啦，我们快进去吧。”
张芸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整理了一下西装半裙，满眼都是对他的欣赏。
“我们凯瑞一出马，肯定马到功成！”
“周助理，”凯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张总自有安排，你在这里只会影响团队形象，要不......你先去楼下买几杯咖啡回来？”
我看着他居高临下的得意，心口一阵钝痛。
自从进了这个公司，我包揽了所有脏活累活。
而上个月，我为了拿下这个项目，自费报名了一个高级数据分析课程。
不贵，只是三千块钱，连凯瑞一双鞋的零头都不到。
可张芸看到我提交报销单的时候，揉着眉头无奈道。
“小周，最近公司成本要压缩，像这样非必要的开销，以后就别申请了。”
原来，不是要压缩成本，而是我的提升，她不配投资。
2.
凯瑞看到我站在原地没动，表情有些惊讶和不耐烦。
“周助理也在啊？张总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所以我只准备了给核心团队的资料，要不......你先回工位吧？”
不等他说完，一个实习生就凑过来，一脸崇拜地看着凯瑞。
“凯瑞哥，你好厉害啊，这个方案做得太棒了，客户肯定会喜欢的！”
我心中只觉得可悲。
我呕心沥血做出的方案，最终署上了别人的名字。
我开口道：“凯瑞，第二部分的数据来源，你能说清楚吗？”
张芸立刻呵斥一声：“周宇！注意你的态度！”
她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悦地走过来。
我手指微微颤抖，那颗早已凉透的心突然有了一丝荒谬的期待。
或许，张芸她只是为了顾全大局......
可下一刻，她的话就让我彻底的心寒。
她说：“行了，你别闹了，别在客户面前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是凯瑞的主场，他是我们团队的门面，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们都很尴尬。”
“你留在外面正好，万一有什么临时要跑腿的事情，也方便。”
凯瑞嗤笑一声：“有些人就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我早就说了，团队的形象很重要，带一个土里土气的助理出来，只会拉低我们的档次。”
另一个同事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摆出了他小组长的派头。
“你最近确实很不对劲，是不是觉得项目做完了，自己功劳很大，开始翘尾巴了？写个情况说明，回头交给我。”
心中的那股火气不住的上涌，涌上我的四肢，我的大脑。
下一秒。
我把我手里那杯刚买的滚烫咖啡，直接泼在了那个小组长的脸上。
“写你个鬼！”
我就像疯了一样，举起手里的文件夹疯狂砸向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
砸在凯瑞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砸在我每天擦拭无数遍的会议室玻璃门上。
直到张芸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怒吼道。
“你这个疯子！我要辞退你！”
“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
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丢开文件夹，平静地说道：“行。”
我环视一张，就看到一地狼藉中，几个同事护着惨叫的凯瑞，满脸警惕地躲在角落里。
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那封辞职信递给了张芸。
“签吧。”
“正好，省了我的快递费。”
3.
可张芸却捏着那封信，不肯签字。
她揉了揉眼睛，疲惫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我。
“别闹了好不好？周宇？”
她目光触及到我脸上肿起来的巴掌印，眉目中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愧疚？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容易胡思乱想。今天的事情，我们不跟你计较了好不好？”
我只是继续说道：“快签。”
我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脸上一阵愠怒。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别说气话了。你要真从我这儿辞职了，你能去哪儿啊？你那个三本学历，哪个大公司会要你？你确定你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
她似笑非笑，似乎是在嘲弄我的不自量力。
我浑身发寒。
这个场景何其相似。
当年毕业，我拿着简历四处碰壁，是我妈托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把我介绍给了当时还是个小主管的张芸。
为此，我妈低声下气地请她吃了一顿饭，还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她说：“小宇，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在，不懂得包装自己。张主管是人精，你跟着她，好好学。”
后来，我进了公司，张芸也很“照顾”我。
她把最难啃的骨头丢给我，美其名曰“锻炼新人”。
她把我通宵做出的成果拿去向上司邀功，回头拍拍我的肩膀说“年轻人不要太计较得失”。
我那天真的父母，还以为我遇到了贵人，时常提醒我要懂得感恩。
如果他们知道，我离开了张芸。
他们只会骂我不知好歹，甚至会亲自押着我回来磕头赔罪。
我浑身战栗。
张芸以为拿捏到了我，笑了笑软下声音说道。
“行了，别闹了啊。你说你一个没背景没学历的，真离开我这个平台了，你怎么立足啊。”
“不让你上台陈述，是我不对，但我不也是怕你紧张说错话，搞砸了整个项目吗？”
“等这个项目拿下来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再给你升职加薪，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当小组长吗？”
凯瑞也从她身后走过来，劝说着。
“对啊，宇哥你别多想了。今天的场合太重要了，来的都是大人物。”
“你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万一紧张害怕出丑怎么办呢？到时候客户质疑我们团队的专业性，张总可得急死了。”
“她不让你上，也是为了保护你啊。你怎么还能误会她的好意呢？你快跟张总道个歉吧。”
他拉过一个实习生护在身前。
“你看你把新同事都给吓到了。小王别怕，我让你宇哥给你道歉哦。”
其他同事也围了上来，仔细查看着凯瑞的脸和手，生怕他刚刚被我伤到。
“真是翻天了她，张总你不能轻易原谅他了。”
“起码得让他当众道歉，再把这个月的奖金全扣了才行！”
五六个人站在我的对面，都等着我像以往一样低头道歉。
4.
“我不要。”
我平静开口。
“我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被你们罚。”
“这么讨厌我就赶紧签字。这样你们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你们最精英的凯瑞，坐上他想坐的位置了不是吗？”
凯瑞是在我进公司第二年来的。
他一来，就直接坐上了张芸特别助理的位置。
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地以为他是哪个关系户，能力出众。
所以我经常把我自己总结的工作心得和模板分享给他，怕他刚来不适应。
可慢慢的，张芸会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功劳安在凯瑞头上。
甚至在我熬夜加班的时候，带着凯瑞去参加各种高端酒会，拓展人脉。
我反对过，质疑过，只得到了几句不耐烦的。
“凯瑞形象好，会说话，他代表的是我们团队的脸面。带他出去，对项目有好处，你懂什么？”
“我跟凯瑞就是纯洁的上司和下属，我们要是有什么，你以为你能看出来？别跟个神经病一样胡思乱想。”
同事们见状更是不再掩盖他们的排挤。
凯瑞本来就是他们眼里的“男神”，名校毕业，家境优渥，光鲜亮丽。
他们不知不觉地就会拿他跟我对比，然后挑剔和嫌恶我上不了台面的学历，和我埋头苦干的“笨拙”。
可明明当初我也是凭着硬实力进来的。
是因为张芸手下的项目接连出问题，公司资金链紧张，她忙得焦头烂额。
我才迫不得已地放弃了所有休息时间，帮她收拾一个又一个烂摊子。
现在却成了他们厌弃我“不够精英”的原因。
就连新来的实习生，也在凯瑞的洗脑下，时常把：“宇哥太老实了，不像凯瑞哥那么有气场。”的话挂在嘴边。
甚至会在我背后，偷偷模仿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引得众人发笑。
以至于让许多合作方，甚至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都将凯瑞错当成这个团队的核心人物。
凯瑞给他们脸上增光。
可回到办公室，他们又享受着我整理好的数据，我校对过的文件，我准备好的会议材料。
然后再挑剔地对着我付出的真心踩几脚。
可凭什么呢？
手机响了几下，是猎头的信息。
【对家公司的offer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他们老板很欣赏你，职位和薪水都很有诚意。】
我收起手机，指了指我的工位。
“我的私人物品不多，五分钟就能收拾好。”
目光落在墙上那面“优秀员工”的锦旗上。
我沉默了片刻，将那面锦旗摘了下来，递给了凯瑞。
“下个季度的项目规划我已经做好了，放在桌面上，你记得跟进。”
“还有白总那个难缠的客户，她下周三会来公司，你......”
“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显得自己多重要让别人挽留他？”一个同事小声嘀咕着。
我深吸一口气，将锦旗丢进垃圾桶，往外走去。
“等一下！”
第2章
5
张芸突然开口，指着我的电脑说道：“你既然这么硬气的要走，就把公司的东西留下。”
“就是！”凯瑞也上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你这台电脑，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偷偷存了什么客户资料！”
“辞职可以，但公司花钱买的软件，做的模板，你一个都别想带走！”
我看向张芸。
“你也是这个意思是吗？”
她别开头说道：“你要是低头道个歉，别再拿辞职威胁人，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
我冷笑一声，凯瑞已经推开了我，直接坐在了我的座位上，操作起我的电脑。
里面滚落出来无数个加密的文件夹。
还有几个我个人名义购买的付费软件和数据插件。
“该死的，周宇你这个畜牲竟然给公司资料加密，看我不弄死你！”凯瑞吼叫起来。
张芸也气急败坏地走过来：“这是公司的电脑！公司的数据！你凭什么加密？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带走卖给对家公司！”
凯瑞大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周宇，天天在公司装老实，背地里竟然想偷公司的商业机密！没有天理了！”
围观的同事都对我指指点点。
“这男人心机也太深了，这不是坑我们公司吗？”
我直接冷笑着拿出我的手机展示：“看清楚了，这些软件是我半年前买的，花的是我自己的钱。这些数据模型和模板，也是我利用个人时间做的！”
“我花钱花时间做的东西，我辞职了设置个密码保护一下，凭什么要留给你们白用？”
凯瑞眼珠一转：“什么你的钱，你一个普通员工，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专业软件，你的钱不都是公司发的工资吗！我看了你的购买记录，一个月就好几千！你还敢说是你自己的东西！”
我冷冷的看向张芸：“张芸，你摸着良心告诉你这个好助理，我的工资奖金，你都足额给我了吗？我的项目提成，你给我发了吗？”
“当然......”张芸的话说到一半断了，她脸色有些难看。
是啊，她应该想起来，她很久都没有给我发过项目奖金了。
刚进公司的时候，她也大方过，说只要项目做好，奖金绝对不会少。
后来，她升了总监，我做的项目越来越多，拿到的奖金却越来越少。
她总是有各种理由。
“公司最近不景气，大家共渡难关。”
“这个项目是团队的功劳，奖金要分摊。”
“凯瑞刚来，要多鼓励，这次的奖金就先给他了。”
直到凯瑞来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一分钱的项目提成。
我跟张芸大吵了一场，逼着她给我一个说法。
我歇斯里底满面泪水地问她。
“我是项目的主力，你一分钱不给我。凯瑞只是做了几页PPT，你就把所有功劳和奖金都给了他！”
那天晚上张芸沉着脸，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杯子。
“嫌钱少，就别干啊。”
那两个月，她带着凯瑞和核心团队去海外团建。
上万元的米其林餐厅，奢侈的五星级酒店出现在他们的朋友圈。
而我为了支付我妈突发疾病的住院费，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
高额的医疗费终于让我低了头。
我不断地给她打电话，低声下气哀求道歉，发誓再也不提奖金的事情。
却只换来她淡淡的一句：“你拿你妈生病撒谎也没用，这次我必须要给你一个教训，省得你眼里只有钱。”
我哭干了所有的眼泪，在凌晨的寒风中挨个给朋友打电话借钱。
却没想到成为了我现在能够勇敢离开的契机。
我的奖金早就被她吞了，凯瑞口中那些昂贵的软件，是我用借来的钱买的。
张芸想到了这一茬，瞬间语塞。
6.
我冷笑一声，抱着我的纸箱往外走去。
张芸终于动了，她推了一把凯瑞。
“赶紧给你宇哥道歉！”
凯瑞堵着气，将我桌上的一个仙人球摔到我脚下大喊。
“对不起！行了吧！”
“都怪你，让大家都不高兴了！”
我擦了擦被泥土溅脏的裤腿，平静的开口。
“凯瑞，我一直努力的想要把你当同事。可现在看来，你天生就是个只会告状的男绿茶。”
“我以后不是你同事了，我不会再包容你了。现在，给我道歉！”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严肃冷漠地对凯瑞说话。
他脸上一片茫然和害怕。
下一秒就哇的一声哭着扑进张芸的怀里。
“周宇！你疯了！你怎么对新同事说话的！”
张芸怒吼道，但看到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她又急了。
“你真的要走？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真的批准了！到时候你就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再让你进这个公司的大门！”
凯瑞劝道：“宇哥，如果是我的原因，让你跟张总置气，我跟你道歉。”
“我不该因为自己刚毕业，经验不足，就什么都依赖张总和你的。也不该因为喜欢学习，就跟你走得这么近。”
“你要是真的介意我，我今天就跟张总申请调岗好不好？”
“你要是还不满意，我就跪下来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立马就要往下跪，抬手就要抽自己一个耳光，让一群花痴同事心疼坏了。
“让他走！他就是个搅屎棍！”
“当初要不是因为他资历老，张总你心软，让他这种三本生混进我们精英团队，我们团队的形象能被他拉低吗！”
“不要欺负凯瑞！坏男人！我讨厌你！我们团队不欢迎你！”
我最后看了这一群人，往外走去。
可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张芸的尖叫声。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让你走了吗！”
下一秒，张芸就像一个炮弹一样冲上来，抢走了我怀里的纸箱。
她直接把箱子倒扣在地上，我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摔了出来。
周围的同事和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强撑着身体对保安说：“报警，我要告她恶意毁坏私人财物。”
“死穷鬼！我让你报警！”
凯瑞尖叫着拦着保安：“谁碰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没拿稳，凭什么怪我们张总！”
“我看谁敢报警！”一个跟班也怒吼：“他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别说是摔他东西了，就是开了他也轮不到外人管。”
“不过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至于吗？”张芸也追了上来，蹙着眉头劝我。
可是当她对上我怨恨的目光和周围人鄙夷的眼神，终于还是心虚的闭上了嘴。
前台叫来了警察，可是公司内部纠纷，毁坏的也只是一些不值钱的杂物，他们也无能为力，只是说着调解一下。
我婉拒，坚决要求他们给我一个说法。
张芸和凯瑞要去开庆功会，我让保安给我拦住。
今天这件事情不解决，我不走。
他们也别想去庆功会见那些大客户。
眼看着庆功会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凯瑞的脸色逐渐难堪，不断的看着手机。
张芸终于忍不住了，她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赔你钱不行吗？”
我摇头，将辞职信拍到她面前。
“五万块钱！这是你这两年欠我的项目奖金和加班费。还有签字！”
“什么时候钱到账，字签好，什么时候我放你们走！”
“五万块钱？！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凯瑞尖叫着要扑过来：“你什么东西，也值五万块钱！”
我直接喊道。
“行啊！你打吧，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克扣员工奖金的样子！你们不是要去见客户吗？我看现在就让大家直播直播好了！”
果然周围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拍，凯瑞又气又急的挡着。
“不许拍！”
他害怕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了整个团队的名声。
尤其是他自己“精英男神”的人设。
凯瑞惨白着脸死死的揪着张芸的手臂。
“张总，张总，你快想想办法。”
张芸终于忍无可忍，她在手机上摁了几下，我的手机弹出了到账提醒。
随后她一把抢过辞职信，恶狠狠的签上她的名字。
她把签好字的信甩到我脸上，刮出一道血痕。
“给你！赶紧滚！”
辞职信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可我却毫不在意的将它捡起来放好。
因为这是我自由的象征。
张芸拉着凯瑞上了车。
她临上车前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带着愠怒和不屑。
“我倒要看看你这种三本生，离了我能怎么办。”
“周宇，我等着你回头来求我。”
求什么求，我又不是疯子。
凯瑞从车窗里探出个头，带着心虚却快活的眼神冲着我比了个中指。
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他却仿佛是受惊了一样的瞪大了眼睛。
车子卷尘而去。
7.
警察让我签好了调解协议，也离开了。
原本围着看好戏的同事们突然走过来，围着我，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周宇啊，虽然说大家好聚好散，可你今天这么一闹，张总肯定会封杀你的，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就是啊，咱们这个行业圈子就这么大，你得罪了张总，哪个公司还敢要你啊。”
“我也觉得你太冲动了，上次我还看到你跟对家公司的猎头吃饭，人家不会是因为这个不要你了吧？真是可惜了。”
“刚刚那样对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周宇。我们也是为了团队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懂事，还想偷公司的机密，真是不要脸。”
他们又是给我递纸巾擦眼泪，又是假惺惺地安慰我，又是帮我出谋划策，劝我赶紧回去给张总道歉。
我冰冷的内心，在这一刻被这群虚伪的同事彻底恶心到了。
我一一推开他们，倒是想到了一个事情。
我回到工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我电脑里所有我做的模板、框架、数据模型，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一个，永久删除。
把D盘，E盘，F盘，全部格式化。
这些全部都是我入职以来，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他们不是说辞职了以后不许我带走任何公司的东西吗？
那我做的东西，他们也别想用。
凯瑞和张芸不是最喜欢拿我的成果去邀功吗？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这个“螺丝钉”，他们这台光鲜亮丽的机器，还怎么运转。
同事们围在旁边，听着我的话，全都傻眼了。
一个跟我关系还算不错的实习生，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
“宇哥，你疯了？这些东西删了，你下家公司怎么办？没有这些积累，你怎么证明你的能力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的能力，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
我收拾好我的纸箱，抱着它走出了这个让我压抑了三年的写字楼。
楼下，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周先生，恭喜你，重获自由。”
我坐上车，躺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虽然脸上还火辣辣地疼，可我的内心却第一次无比的放松和激动。
再也不用在工位上忙碌着处理数据，画图表，写报告了。
也不用追在凯瑞的身后替他收拾丢下的烂摊子，修改他错漏百出的PPT了。
也不用随时随地，紧绷着神经，偷窥比较嫉妒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吹捧凯瑞的行为了。
我终于，自由了。
8.
我关了手机，狠狠的睡了一天。
这期间很多前同事给我发来信息，明里暗里的问我怎么就辞职了，甚至还暗戳戳的阴阳我是不是被对家公司挖走了，把张芸那么好的一个老板逼走了。
有人给我甩来张芸朋友圈的截图，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张芸拍了一张我蹲在地上去捡辞职信的照片，配文。
“辞职了，既然某些人不懂珍惜，那我没必要挽留。团队的纯洁性，比什么都重要。”
仿佛是为了气我，也仿佛是为了证明我的不堪。
她第二天又发了一个小视频。
是他们团队庆功会的vlog。
凯瑞坐在张芸的身边，穿着昂贵的西装，笑得开怀。
他举着酒杯，一口一个：“感谢张总的栽培，我才能这么快成长。”
“不像有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心比天高，最后只会害了整个团队。”
他红着眼的样子看上去格外委屈。
如果是以往，看到他这样诋毁我，我会难过痛苦甚至崩溃。
可是如今我想明白了。
他跟他的老板张芸，还有那群捧臭脚的同事，一模一样。
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件事情几乎立刻就被我的父母知道了。
他们疯狂打电话来骂我。
我没有存他们的电话号码，便接了一个。
一接通就听到他们在那边破口大骂。
“你个白眼狼，连个工作都保不住，你还不如去死呢！”
“我跟你说，你现在立马给我去张总家，给我跪着磕头也要求人家让你回去上班！”
我淡淡开口：“不可能了。”
他们又开始污言秽语，我直接挂断。
他们没完没了的又开始打，打到影响我正常跟新老板交接工作。
我终于又接通了，打算跟他们一次性说清楚。
“我不管你做什么！你辞职还是不辞职跟我们没关系！但是你必须跟张总说，让你弟弟也进他们公司，最好是当个经理！”
“还有！她得给我们二十万。”
我忍不住笑了，直接开口骂道：“脑子被门夹了，大白天就做梦呢？“
“我三年前就想跟你们断绝关系，你们忘了？我告诉你们，当初你们收了张芸的红包，逼我进这家公司的聊天记录我还留着呢。”
“你们要是再敢找我麻烦，我就直接把这些东西发到你们的家族群和社区群里。”
我阴森森的补充道：“还有，你们敢再找我麻烦，让我活得不痛快，我就直接把你们干的那些破事捅到你小儿子的公司去，反正我现在失业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听到我这样说，对面吓得直接挂了电话。
我把他们的新号码再次拉入黑名单。
张芸还是小看了我。
当年我没有办法反抗，可是这么多年，我多的是办法收拾这对吸血鬼爸妈。
只是我不想让张芸再拿我的家庭背景说事。
这才冷处理。
9.
整整一周，张芸的团队除了刚发现我格式化了电脑，给我发来几句辱骂的狠话外。
再没有一个人联系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张芸的授意，即便我已经拉黑了他们，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共同好友转发他们的情况，苦口婆心或者是疾言厉色的劝我低头认错。
来一个，我拉黑一个。
直到一周后，我正在新公司的办公室里熟悉环境。
我的新老板，也就是那天开宾利来接我的宋白薇，敲了敲我的门。
“周宇，方便聊一下吗？”
我点点头，跟着她进了会议室。
“关于上次竞标失败的那个项目，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平静开口：“张芸的方案，华而不实。她太注重表面的包装，而忽略了客户最核心的需求。而且，她的数据支撑有严重漏洞。”
“漏洞？”宋白薇挑了挑眉，“我看了他们的方案，数据部分做得很漂亮。”
“那是假的。”我轻叹了口气，“真实的数据早就被我指出来了，但她觉得不好看，会影响她的陈述效果，就让凯瑞用软件‘优化’了一下。”
电话那端传来宋白薇的轻笑声。
“我就知道。周宇，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其实，那个项目的客户，白总，是我的老朋友了。竞标会一结束，她就给我打了电话，把张芸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说，整个团队，只有一个助理让她觉得靠谱，可惜那个助理从头到尾都没能说上一句话。”
我愣住了。
“所以，我不是因为学历低，让张芸丢了人？”
“当然不是。”宋白薇笑得更开心了，“张总最讨厌的就是花架子。她跟我说，张芸那个团队，除了你，其他人都像在演戏。尤其是那个凯瑞，问个数据一问三不知，就知道傻笑。”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的坚持和认真，是被人看在眼里的。
只是那个人不是我的老板。
我吸了吸鼻子，将鼻尖酸涩的感觉压了下去。
我得先是我自己，再是别人的下属。
我不能让我再受委屈了。
10.
一个月后，我正式在宋白薇的公司入职。
职位是首席数据分析师。
这个职位，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同事说已经在会议室等我了，问我什么时候到，我低头回了一个“马上”。
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喊我。
“周宇？真的是你啊？”
我抬头看去，就看到张芸牵着凯瑞的手正往这边走。
凯瑞装模作样的推她的手，张芸却更加用力的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凯瑞得意的笑笑说道：“哦，对了，周宇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后悔了，所以来这里找宋总，想进我们对家公司？”
“不过周宇你也是，你应该先去打听打听，宋总的公司可不是什么三本生都能进的。这样直接追到公司来，会影响宋总公司形象的。不过也是，你眼界太窄，不知道也正常。”
他的话让张芸沉了脸色。
“当初我就说过的，你这种人，离了我的平台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
我开口说道：“你们想多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今天是来办入职的。”
她却更加的恼怒，压着声音呵斥我。
“你有完没完了！我们公司一堆事情等着处理，我没空陪你闹，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就赶紧滚回家待着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挑挑眉就觉得可笑。
离职一个月了，他们这是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我挑挑眉说道：“行，那就等会开会再说吧。”
说完，我就在他们两个人意料之中的轻蔑表情中，推开他们两个人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周宇！都说了让你赶紧滚了，你别胡闹了，里面可是我们很重要的客人啊。”
“周宇！你给我滚出去！保安呢！”
他们两人在我身后大呼小叫。
我在同事们惊诧的目光中，转过头对他们说道。
“你们是不是没有好好看看今天的会议议程呢？”
“我是这次‘明月计划’项目的负责人，张总监，请坐吧。”
是的，张芸确实是摊上事了。
她上次竞标失败的那个项目，被宋白薇的公司拿下了。
而现在，客户白总指定要我来负责这个项目。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和作为乙方的他们，进行项目启动会。
张芸恍惚的看着我，直到被她身边的凯瑞拽着坐下。
在我们陈述，讲解的过程中，我依旧能够感觉到她那道火辣辣的视线。
我的同事拍了拍我说道：“宇哥，什么情况？前女友？”
我轻笑一声：“前老板。”
他龇牙咧嘴的说道：“你放心，等会我们提要求的时候，绝对往死里整她，狠狠的给你出这口恶气。”
我拍拍他的脑袋说道：“照规矩办事，别乱来。”
当天会议结束后，我带着同事离开。
张芸却拦住我，不顾身后凯瑞的呼喊，直接把人赶走了。
11.
她深情款款的看着我说道：“小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进宋总的公司，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优秀。”
“没想到这次的项目负责人竟然是你，你看能不能跟白总那边说说......”
我听了露出了笑容。
“行，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之前污蔑我的事情道歉，就今天。”
张芸的脸色瞬间僵硬，她有些不敢置信。
“你别开玩笑了，你真的要这么绝情？为什么啊？就因为那天我没让你上台？还是因为凯瑞说的那些话？那些事情我都解释过了，更何况凯瑞他......他早就知道错了，他想你想的都瘦了好几斤呢。”
她见我笑着不回话，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说道。
“是不是因为公司的那些同事？你也知道的，他们就是嘴碎，喜欢看热闹，我回去肯定好好说说他们，你要是还觉得不好，那我就把他们都开了，好不好？”
“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对你说话是重了点，但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心里最看重的人真的只有你啊。”
我终于开口了：“原来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事情难过啊？你也知道凯瑞和你那些手下对我不好啊。”
她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说道：“你放心，以后这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我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脸上。
“那你还让我受了那么多委屈，还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啊？张芸，你比我想的还恶心人。”
“张芸，有你这样的老板，真让我丢人。”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脸逐渐涨红了起来。
我拉着我的同事潇洒地离开。
看着身后那张扭曲的脸，我高兴的几乎想哼起歌来。
张芸深吸一口气，追着我履行诺言，让我帮她在白总面前说好话。
我好笑的看她一眼：“不用找白总，我替她回答你。”
“做梦。”
随后我在她铁青的脸色中开口说道：“忘了跟你说了，我不是应聘进的这家公司。”
“我啊，是技术入股的合伙人。”
我一脚油门踩下，将她抛弃在尘土中。
12.
第二个月，我受邀去参加一个业内非常重要的峰会。
在峰会上，我见到了许多传说中的行业大佬。
也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宇？”
我回头，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唯一一个站出来帮我说话的实习生小王。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激动地跑了过来。
“宇哥！真的是你！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我笑了笑，跟他交换了名片。
他看到我名片上“首席技术官”的头衔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天啊，宇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们聊了很久，他告诉我，自从我走后，张芸的团队就彻底乱了套。
没有了我这个核心技术支持，凯瑞的所有方案都成了空中楼阁，被客户骂得体无完肤。
张芸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只能到处挖人，但有能力的人谁会看得上她那个烂摊子。
公司业绩一落千丈，听说最近正在准备裁员。
“活该！”小王解气地说道，“他们当初那么对你，现在遭报应了。”
峰会的压轴环节，是颁发年度行业贡献奖。
当主持人念出获奖者的名字时，全场都安静了。
“获奖者是——‘孤枭’！”
聚光灯下，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缓缓走上台。
他就是业内最神秘，也最富传奇色彩的数据分析大神，“孤枭”。
据说，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他写的每一篇行业分析报告，都会引起市场的巨大震动。
我看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笑了。
“孤枭”接过奖杯，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会场。
“谢谢大家。其实，我今天想借这个机会，揭开我的面具。”
他摘下面具，露出了凯瑞那张精致的脸。
全场哗然。
我身边的宋白薇皱起了眉。
而坐在不远处的张芸，则是一脸狂喜和得意。
凯瑞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自己作为“孤枭”的心路历程，感谢着张芸对他的“知遇之恩”。
我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原来，这才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偷了我的成果，偷了我的功劳，现在，连我的身份都要偷走。
13.
峰会结束后，凯瑞成了全场的焦点。
无数人围着他，想跟这位新晋大神拉近关系。
张芸更是春风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公司起死回生的希望。
她带着凯瑞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周宇，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精英。你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
凯瑞也一脸胜利者的姿态：“周宇，我知道你肯定很嫉妒。不过没关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你回来求张总，说不定张总还能给你个助理的职位。”
我看着他们两个小丑一样的表演，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说完了吗？”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白总，是我，周宇。”
“您上次不是问我，‘孤枭’的真实身份吗？”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我挂了电话，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凯瑞和张芸。
“忘了告诉你们，‘孤枭’这个笔名，当初是我为了在专业论坛上发表文章，随手注册的。”
“而那个论坛的创始人，就是白总。”
不到十分钟，峰会的主办方就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保安。
“张芸小姐，凯瑞先生，我们接到举报，你们涉嫌学术造假和商业欺诈，请跟我们走一趟。”
凯瑞尖叫着，死死抓住张芸的胳膊，可张芸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的闹剧，就此收场。
后来，我偶尔听到别人说起他们的事。
张芸的公司因为信誉破产，很快就倒闭了。她背了一屁股债，到处躲躲藏藏。
凯瑞的冒牌大神身份被戳穿后，被整个行业封杀，名声扫地。据说他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被家人送去了国外。
而我，在宋白薇的支持下，成立了自己的数据分析工作室。
我们拿下了越来越多的大项目，在业内站稳了脚跟。
那些旧日的恩怨，就像是被风吹散的尘埃，再也激不起我心中的半点波澜。
我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些打不倒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