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发我。”他最终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半小时后到。”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问话,纯粹出于他那种学者式的、对“特别古籍”的专业敏感,或许还有一丝残存的、微乎其微的旧情。
这半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我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手心全是冷汗。
门被推开,陈砚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身上带着室外微凉的空气走进来。
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冷清的书店,然后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
“书呢?”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迂回。
我引他走向仓库角落。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两位“古籍”时,我清晰地看到他眼角跳了一下。
他推了推眼镜,视线在那两位古装男子身上来回扫视,从他们的发冠看到衣摆,眼神里的怀疑几乎凝成实质。
他转向我,语气克制但充满了理性的质疑:“林晚,你所说的古籍……就是这两位?这是你新想的……行为艺术?还是压力太大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像在安抚一个病人,“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不错的心理医生。”
我就知道!
尴尬和一丝被看轻的恼怒冲上头顶,脸烧得厉害。
那活泼书灵似乎因他的质疑而感到不满,又或是纯粹的痛苦让他难以自持。
他蜷缩着,无意识地呻吟出声,一段极其拗口、音节古怪的语句破碎地从他唇间溢出。
霎时间,空气凝固了。
陈砚脸上的所有表情,质疑、无奈、出于礼貌的克制,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像是被无形的雷劈中,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盯住那快要消散的书灵。
他甚至无意识地朝前踉跄了一步,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调: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那是《青囊补遗》第三篇的残章!失传了上百年!学术界一直认为那段是‘天漏’,根本无人知道原文!你怎么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位儒雅书灵虚弱地抬起眼,接过了话头。
他用一种平静无波、却带着千年厚重感的语调,不仅将那段残章补充完整,更清晰地阐释了其背后的星象对应原理和地脉走势的关联,其见解之精妙深奥,完全超越了现有任何学术论文的范畴!
陈砚彻底石化了。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两位“行为艺术者”一样,目光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近乎疯狂的、纯粹的学术狂热!
他猛地转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灼灼发亮,之前的怀疑和疏离被炸得粉碎:“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是颠覆性的发现!”
“现在信了?”我哑着嗓子,没空跟他解释学术意义,“但他们快死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残章,就是他们用来续命的‘知识气韵’!你得帮我救他们!”
陈砚瞬间冷静下来,他看向气息愈发微弱的书灵,神色变得无比严肃。
他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古籍的状态,动作专业而迅速。
“我明白了。”他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已然进入了“合作者”模式,“需要持续且高质量的古籍研究互动,或者更大范围的知识共鸣。我会帮你,一起研究这本古籍,必须维持他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