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穿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脚步声和无线电的嘈杂声暂时驱散了部分恐怖的气氛。但他们看到现场时,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变得小心翼翼。
在一片忙碌的身影中,一个穿着深色长款风衣的男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穿警服,身形瘦削,面容冷峻,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锐利而冷静。他似乎完全无视现场的混乱和周围的警察,径直踏入镜厅,目光如雷达般迅速扫过整个凶案现场——每一处细节,从天花板的穹顶到地毯的纹路,从破碎的展柜到冰冷的尸体。
他是林默。雾隐镇的新面孔,却是警局的老熟人。一个因过度执着甚至偏执而被迫离开警队的优秀刑警,如今挂着“私人安全顾问”的名头。镇上发生这种离奇案件,某些深知其能力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第一时间联系了他。
现场的警官正在进行初步评估,一位年轻警员看着地上的玻璃和扭曲的展柜,试探性地得出结论:“看起来像是滑倒,猛烈撞击导致展柜破碎,可能被玻璃碎片划伤动脉……”
林默蹲在尸体旁,但保持着距离,没有触碰任何东西。他的目光从陈明青灰色的脸,移到他颈项间一道细微却绝非玻璃造成的紫红色勒痕,再落到他微微蜷曲、似乎想抓住什么的右手,最后,定格在那枚半掩的、锃亮的银制怀表上。
他的视线又冷静地测量着碎玻璃溅射的半径和方向,对比着死者倒地的位置和姿态,最后,望向那幅被撕裂的、充满象征意味的油画。
太多的“不合逻辑”在他脑中飞速拼接、碰撞、推演。
他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石子投入略显嘈杂的现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对那位正在记录的年长警官说:
“把这里全部封锁起来。通知法医,重点检测毒理反应和颈部皮下出血。”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片恐怖的现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谋杀。”
第二章:破碎的镜像
警笛的余音似乎仍缠绕在博物馆冰冷的石柱之间,但镜厅内的气氛已截然不同。最初的混乱被一种紧绷的、程序化的肃穆所取代。现场勘查灯被架设起来,强烈的白光驱散了角落的阴影,却也让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出一种冷酷的清晰,比手电光的晃动扫视更加令人心悸。
穿着鞋套和防护服的法医和取证人员像一群沉默的工蜂,在警戒线内小心翼翼地移动、拍照、测量、提取样本。空气里弥漫着指纹粉的细微粉尘味、化学显影剂的气息,以及那挥之不去的、甜腻而带有铁锈味的血腥与死亡的味道。
林默站在警戒线外缘,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他的风衣肩上凝结了从门外带进来的细微雾珠。他没有干扰警方的工作,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贪婪地吸收着一切信息,将它们拆解、分类、暂时储存,等待大脑后台那永不停歇的推理引擎进行处理。
刘建国被一名警员带到一旁做初步问询。老保安的脸色依然惨白,双手不住地颤抖,叙述断断续续,不断重复着“我推开门……就看到……全是玻璃……他就躺在那里……”。他的证词初步勾勒了发现现场的时间与基本状况,但显然,巨大的惊吓使他无法提供更多有效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