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忘了按快门,宾客忘了合上张大的嘴,连司仪手里的话筒“咚”一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都没人能反应过来。
林晚。
这个名字是沈聿深禁区,是这座城市上流圈心照不宣的传说,是一个死了五年、骨灰都凉透了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以这种撕裂阴阳的方式!
我的脖颈上还残留着沈聿深手指的冰冷和剧痛,肺部火辣辣地渴求着空气,可我却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那个女人。
她不是我。
哪怕有七分相似,我也永远不会有那种眼神——一种被彻底打碎后又被强行拼接起来的、带着虚无和冷意的平静。
她看着台下,又像是透过所有人,看着更遥远的地方。
沈聿深掐着我的力道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僵立在我身旁,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我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极度震惊和……恐惧?不,更像是某种坚固世界彻底崩塌后的茫然和无措。
他死死盯着屏幕,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线,侧脸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姐?”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像他发出的气音,从他喉间艰难地溢出来。
屏幕里的林晚,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蝴蝶将死的翅膀。
那声“弟弟”之后,她再也没有开口,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看着这场因她而起的、荒唐绝伦的婚礼闹剧。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尖锐的嘲讽。
“鬼……是鬼啊!”台下,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猛地捂住嘴,眼睛一翻,软软晕倒在一旁的男伴怀里。
这声惊呼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死寂终于被打破,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不可能!林晚早就死了!”
“是直播!是真人!你看那背景!”
“是谁搞的恶作剧?!这太过分了!”
“沈家……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议论声、惊呼声、抽气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方才的奢华庆典转眼成了惊悚片的现场。
保镖们后知后觉地试图维持秩序,却根本无法阻挡人群的骚动和那些拼命对准屏幕的镜头。
就在这时,屏幕里的林晚,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悲悯,又像是厌倦。
然后,直播信号猛地被切断。
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会场里遗留的恐慌和死寂,以及屏幕上残留的映像残影,无比真实地宣告着——那不是幻觉。
沈聿深猛地喘了一口气,像是刚从溺水中被拉回,胸膛剧烈起伏。
他的目光从漆黑的屏幕猛地扫向我,那里面不再是之前的暴怒和审视,而是一种更加骇人的、混乱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疯狂和探究。
“是你……”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我的皮囊,“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和谁联手搞的鬼?!说!”
他再次伸手想要抓我,动作却因为巨大的心神震荡而显得有些踉跄和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