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醒了？”母亲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和掩不住的忧虑，“快吃吧，别迟到了。管博士不喜欢等人。”
“嗯。”石-敏惠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她能看到母亲眼中的血丝，显然一夜没睡好。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在一次城外任务中失踪了。那次任务报告上只写了四个字：“规则湮灭”。这意味着他连尸体都没能留下，被某个无法理解的诡彻底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从那以后，母亲就对一切与“诡”有关的事情都充满了恐惧。而今天，她的女儿，她唯一的亲人，也要走上这条路了。
“妈，我……”石敏-惠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比如“我会小心的”、“我会选一个安全的侍神”，但这些话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安全？在这个世界里，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奢侈的幻想。
母亲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掌心有些粗糙。“别怕。记住爸爸跟你说过的，越是害怕，就越要冷静。诡，玩弄的是人心和规则。你的心乱了，就先输了一半。”
石-敏惠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块冰凉滑腻的营养膏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吃完“早餐”，她背上一个简单的帆布包，里面只有身份ID、一份研究所的介绍信，以及母亲硬塞给她的一块小小的、用红布包裹的玉佩。母亲说，这是旧时代的护身符，或许没什么用，但求个心安。石敏-惠知道，这不过是心理安慰，真正的诡，是不会在意一块玉石的。但她还是小心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感受着那份冰凉的、沉甸甸的母爱。
“我走了，妈。”
“去吧，路上小心。”母亲站在门口，没有再多说，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得像窗外那片诡谲的晨雾。
2 契约之路
走出家门，楼道里阴暗而潮湿，感应灯闪烁了两下才不情愿地亮起，照亮了墙壁上斑驳的霉渍和用红色油漆喷涂的各种警示标语。
“B栋三单元规则更新：夜间十二点后，禁止在楼道内奔跑，违者后果自负。” “警告！五楼的镜子已出现‘认知污染’，请住户绕行，切勿对视！” “寻物启事：本人于昨日丢失影子，如有拾获者……”
石敏-惠目不斜视，快步走下楼梯。这些都是城市内部被逸散的诡规则所侵染后留下的“疤痕”。只要你不去主动触发，通常是安全的。但谁又能保证，哪天某个规则不会突然“活化”或者“变异”呢？每个大坊市的居民，都像是在雷区里跳舞，早已习惯了这种与死亡共存的日常。
居民楼的大门是一扇厚重的电动闸门，旁边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保安。他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具“人偶护卫”，一种低级的侍神。它的身体由木头和金属构成，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两颗充当眼睛的玻璃珠空洞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它的规则很简单：识别并攻击任何没有录入身份ID的“闯入者”。
石敏-惠在识别器上刷过ID，闸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缓缓升起。一股更为潮湿和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属于大坊市街道的味道——循环水的腥味、机油味、食物残渣发酵的酸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焚香的奇异味道，那是各个街区设置的“驱诡香”在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