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簇微弱的火星，终于触到了氧气，开始疯狂地燃烧起来。
风暴，已至。
（第一章 完）
2 冰封的“合约”与碎裂的笑容
时间，仿佛在林家狭小的玄关处被冻住了。
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车辆噪音，模糊地透进来，反而更衬得屋内的死寂骇人。
林修竹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试图拼凑出一个表情，可以是愤怒，可以是解释，甚至可以是一笑了之的“玩笑”，但他失败了。他的大脑似乎被苏晚照那句轻飘飘的话格式化了，CPU干烧了也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程序”的指令。
他的母亲王春华，率先从这核爆般的寂静中回过神。不是恢复，而是炸裂。
那张刚刚还洋溢着过度热情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刺耳：“苏晚照！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甚至往前冲了一步，似乎想抓住苏晚照问个明白，但又被她身上那件沾着肉沫油渍的围裙和手里还捏着的厨房纸逼停了脚步，只剩下眼神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苏晚照没理她。她的目光依旧焊死在林修竹脸上，那个制定了一切规则的男人，此刻正像个程序错乱的机器人，呆立当场。
“修竹？”苏晚照又唤了一声，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开始执行“规则”，“你爸妈站着不累吗？不先请进去坐？”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猛地扎破了林修竹那鼓胀的气囊。他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晚照！你……你胡说什么呢！爸妈来了，你……”他词穷了，因为任何常规的、符合情理的回应，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习惯的那套“规则”话语体系里，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代码。
他猛地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林建国。一直沉默着、表情复杂的林建国，接触到儿子的目光，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神躲闪着，低声呵斥了王春华一句：“行了！少说两句！像什么样子！”但他这话语毫无力度，更像是一种无措的遮掩。
王春华被丈夫一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火力瞬间转移：“我像什么样子？林建国你听听！你听听你儿媳妇说的什么话！我们大老远过来，连口热饭都还没吃上，她就给我们甩脸子看！还说什么私人访客？啊？这是人话吗？我们是外人吗？！”她指着苏晚照，手指都在发抖，“修竹！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你妈？！”
林修竹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涨红。他终于动了起来，不是去安抚母亲，而是一个箭步冲到苏晚照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他试图把她拖进厨房，压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威胁和恐慌：“苏晚照！你他妈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赶紧给我爸妈道歉！立刻！马上！”
苏晚照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胳膊上传来剧痛，但她没有挣扎，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半步，确保自己的声音依旧能清晰地传到玄关。
她抬起头，看着林修竹因为暴怒和惊慌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原来撕破那层“规则”的伪装，他也会露出如此失态狼狈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