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单：私塾墨魇 - 第一章：夜读诡影
年关将近，镇子上的年味越来越浓，家家户户都在扫房、备年货，唯有镇北的老私塾透着股冷清。三天前，私塾里出了怪事——夜里留宿的学生总听见书房有翻书声，还能看见窗纸上有个穿长衫的人影在写字，可推门进去，却空无一人；昨天更邪门，一个学生夜里起来上茅房，路过书房时，被里面扔出来的墨汁泼了一身，第二天就发起高烧，嘴里反复念叨“别催我，我还没写完”。
这天上午，私塾的先生周秀才揣着两斤刚磨好的墨，急急忙忙冲进林野的杂货铺。他戴着顶旧毡帽，脸冻得发紫，手里的墨锭都快攥出汗了：“林先生，您可得去看看！再这么下去，私塾要没人敢来了！”
林野正帮苏晓棠挑对联——前几天苏晓棠说要给邻镇的住处贴春联，特意来喊他一起选。见周秀才急成这样，林野让苏晓棠先在铺子里等，自己拿上布包跟周秀才往私塾走。
路上，周秀才把事情说透了：老私塾是他太爷爷传下来的，书房里还留着太爷爷当年教学生用的旧书桌、旧墨砚。半个月前，他整理书房时，发现了一本泛黄的《论语》，书里夹着太爷爷的毛笔——当年太爷爷就是握着这支笔，在书桌前批改作业时突发急病去世的，死前还念叨着“还有三篇文章没改完”。
“自那以后，夜里就不太平了。”周秀才搓着手，声音发颤，“我怀疑……是太爷爷的魂没散，还惦记着改作业的事，把学生当成了没交作业的娃，才闹出事来。”
林野点点头——这不是恶鬼，而是“执念魇”。人死前若有没完成的心事，执念太深就会附在生前常用的物件上，形成魇祟，不会主动伤人，但会因执念干扰活人，时间久了，活人会被魇气缠上，轻则生病，重则精神恍惚。
到了私塾，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盛，却透着股冷意。书房在院子最里面，门窗紧闭，林野刚靠近，就觉得一股淡淡的魇气从门缝里渗出来——比之前遇到的怨魂阴气轻，却更缠人，像墨汁一样黏在身上。
他掏出测阴镜，镜面映出一层浅灰色的魇气，顺着门缝往书房里飘，在书桌上方聚成一团。“你太爷爷的魂附在那支毛笔上了。”林野对周秀才说，“他没恶意，就是执念太深，得帮他把‘没改完的作业’了了，才能让他安心离开。”
周秀才赶紧点头：“您说怎么弄，我都听您的！”
林野从布包里拿出桃木剑——这段时间对付染坊尸煞后，他对“气”的掌控更熟练了，能分清阴气、煞气和魇气的区别，还照着《林家鬼捕记》练了“渡厄术”，专门用来化解执念魇的魇气。他又拿出几张“安魂符”，在朱砂里加了点松烟墨——执念魇附在墨砚、毛笔这类文房物件上，松烟墨的气息能让它放松警惕。
推开书房门，一股陈旧的墨香混着魇气扑面而来。书桌摆在窗边，上面放着那本旧《论语》，一支红木毛笔搭在墨砚上，砚台里的墨汁还是湿的，像是刚磨好不久。林野刚走到书桌前，毛笔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在宣纸上写起字来——“未改完”三个字，墨色浓黑，透着股说不出的执拗。
“周老先生，我知道您惦记着学生的作业。”林野放缓语气，对着毛笔轻声说，“可您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学生们早就长大了，您该放下执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