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转过身!
脖颈因为过度僵硬和迅速扭动而发出 “咔” 的一声轻响。
身后,空空如也。
老旧的木地板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空气里只有我粗重、颤抖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仅仅是我神经紧张产生的幻觉,是镜花水月的一场错觉。
心脏还在疯狂擂鼓。我颤抖着,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像是电影慢镜头般,把头重新转回去,目光再次投向那面昏黄的镜子 ——
她还在。
而且,不再是背对着我。
她正面对着我!
一张脸惨白如纸,是那种毫无血色的、像是扑了厚重劣质粉底的死白。嘴唇却点得异常鲜红,如同噙着血。五官的大部分细节看不太真切,模糊在一片诡异的、仿佛自带的光晕里,唯独那双眼睛,异常清晰 —— 深黑色的瞳孔,几乎没有眼白,直勾勾地,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浓重哀怨和冰冷死气,穿透镜面,死死地、牢牢地盯住了我。
然后,那两片鲜红得刺目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幅度极小地开合了一下。
一个声音,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入耳朵,而是直接地、冰冷地、凿子般钻进我的脑海深处,嘶哑,幽怨,拖着戏腔那特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调子:
“别…… 梳…… 我的头……”
“啊 ——!!!”
我爆发出这辈子最凄厉、最失控的尖叫,整个人像是被弹簧弹射起来,疯狂地向后倒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梳妆台被我的动作带得一震,上面的首饰盒翻倒下来,里面我的几件廉价耳环和那根黑檀木发簪 “叮叮当当” 散落一地。
我死死地、瞪大眼睛瞪着那面镜子。
镜子里,此刻只有我吓得扭曲变形、毫无血色的脸,和身后空荡荡的、再无他物的房间。
那个女人…… 不见了。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几乎是摔进客厅的沙发角落里,用厚重的毛毯把自己紧紧裹住,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着,发出 “咯咯咯” 的声响。那一夜剩下的时间,我彻底无眠,眼睛不敢闭上,更不敢看向卧室的方向。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哪怕是楼板的正常收缩声,都会让我惊跳起来。
别梳我的头……
那句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回荡,阴魂不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为什么?梳头?我梳的是我自己的头发啊!
等等…… 梳子?
我猛地想起,那木梳也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就放在梳妆台上,我看着质地像是桃木,摸着也光滑,就顺手用了两天。
难道…… 是这把梳子有问题?它属于那个 “她”?
不,不对。那声音说的是……“梳我的头”。难道…… 她指的是……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让我如坠冰窟。我颤抖着,一点点回忆起镜中那个女人模糊的发髻。上面似乎…… 确实插着一根簪子?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散落在地板上的那根黑檀木发簪。那是我自己的。
那…… 她头上的那根呢?是前任租客的?那个首饰盒!
天刚蒙蒙亮,2025 年 10 月 29 日,星期日。灰白的光线无力地透进窗户,无法驱散屋内的寒意。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卧室,极力避开那面可怕的镜子,捡起那个翻倒在地的首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