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她像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尖利急促，带着哭腔：“张盛！是我！王曼妮！快！快！江湖救急！借我七百万！不！六百九十万！要现金！今天！今天下午四点前就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张盛暴躁至极、甚至带着一丝狂乱的咆哮，背景音是刺耳的喇叭声和混乱的吼叫：“王曼妮！你他妈疯了吧？！七百万？！老子现在整个车队都他妈瘫痪在高速上！货全砸手里了！赔得裤衩都不剩！我他妈哪去找七百万？！滚！”电话被狠狠挂断。
忙音再次响起。王曼妮浑身发抖，不死心，又颤抖着拨通赵志鹏的号码。
“志鹏！赵院长！救命……”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的哭音。
“别烦我！”赵志鹏的声音比她更崩溃，嘶哑得像破了的鼓风机，背景音是仪器尖锐的报警声和模糊的争吵，“王曼妮！我这里天塌了！设备全他妈被锁了！一个惹不起的主正等着做手术！我自身难保！你找别人去！”电话也被粗暴地切断。
忙音。又是忙音。
王曼妮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老板椅上。昂贵的真皮坐垫没能给她一丝温暖。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精心维持的精致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六百八十多万！下午四点！鼎信！保全！她的房子！她的车！她的曼姿！她那张价值百万的脸！
她猛地看向地上静静躺着的手机。那股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紧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怎么办？找谁？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她的目光绝望地在空旷奢华的办公室里扫视，最后，无意识地定格在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外。
窗明几净。城市在脚下铺陈。
就在那片冰冷的玻璃后面，隔着一个巨大的、安全的距离，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穿着和昨晚同学会上一模一样的旧夹克。身影有些模糊，但王曼妮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是他？贲岱？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看什么？看她的笑话吗？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她混乱的脑海。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开破大众的穷酸贲岱？他算什么东西？！
可那个身影的存在感是如此突兀而冰冷。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她内心最深处、最不愿面对的恐惧漩涡。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高跟鞋在地毯上踉跄。
第五章
“哗啦——！”
巨大的磨砂玻璃门被王曼妮用尽全力推开，撞在旁边的金属门吸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会客室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凌乱而尖锐的回音，撞在四面简洁冰冷的白墙上。
贲岱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面对着窗外。身影像一片剪下的、凝固的夜色。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袖子甚至挽起了一小截，露出里面同样旧、但洗得很干净的内衬袖口。他站得随意，甚至有些懒散。窗外下午的光线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轮廓。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纸杯，杯口冒着微弱的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