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催命鬼。”老李低声嘟囔一句,把烟屁股狠狠摁灭在车门框上。前面收费站口杆抬起来了。他踩下油门,巨大的卡车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笨重地向前挪动。
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发出一声古怪的、像是喉咙被扼住的干咳,转速指针猛地一抖,接着直线往下掉!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巨大的轰鸣声戛然而止。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惯性推着这几十吨的钢铁躯壳往前滑了一小段。方向盘瞬间变得死沉。
“操!”他猛地一拍方向盘,喇叭发出虚弱的一声“叭——”。卡车彻底趴窝了。像一头累瘫了的巨兽,横在了收费站入口的唯一通道上。
“搞什么呢!前面的!动啊!”后面二号车的喇叭狂躁地按响,紧接着是三号、四号…急促的、愤怒的喇叭声连成一片,像鞭子抽在冰冷的空气里。
老李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拧钥匙。哒哒哒…哒哒哒…启动马达徒劳地空转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绝望。引擎盖下一片死寂。
“李哥!咋回事?”副驾驶的小伙子也慌了神。
“鬼知道!他妈的不着车了!”老李的声音都变了调。他跳下车,一把掀开发烫的引擎盖。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混杂着机油和金属的气味。里面线路盘根错节,灰扑扑的。他瞪大眼睛,想找出点端倪。
“喂!喂!前面那盛隆的车!挪开!快挪开啊!”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冲出来吼,脸都急红了。后面的喇叭声已经变成一片催命的狂响,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几乎要把收费站顶棚掀翻。
“挪不了!车他妈死了!”老李吼回去,嗓子眼发干。他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翻张盛的号码。“张…张老板!出事了!车…车全趴窝了!在高速口!动不了了!堵死了!”
电话那头死寂了两秒。然后,张盛那破锣嗓子炸开了,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那股暴怒的气流:“放你娘的屁!老子昨晚才让人加满油!全他妈是新车!趴窝?三十辆全趴窝?!你他妈逗老子玩呢?!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真没有啊张老板!”老李都快哭出来了,举着手机,绝望地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自家车队,还有后面堵成一片、疯狂按喇叭的愤怒长龙。“油表满的!就是打不着!跟抽了筋似的!所有车!所有车都这样了!”他对着手机嘶喊,背景是震耳欲聋的喇叭交响乐。
“废物!一群废物!养你们吃干饭的?!”张盛的声音在抖,气急败坏,“给老子等着!我他妈马上到!修!立刻给老子修!耽误了老子的加急单,拆了你们骨头熬汤!”电话被狠狠掐断。
老李举着忙音的手机,听着四周地狱般的喧嚣,一股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爬上来。他茫然四顾。旁边二号车的司机也跳下来了,脸白得像纸,对着自己的车头猛踹了一脚,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三号车、四号车…一个个司机都钻了出来,聚拢过来,脸上是同款的惊恐和茫然。互相询问,又互相咒骂。没人知道原因。引擎盖下,冰冷的机器沉默不语。
整个高速入口被彻底堵死。愤怒的司机们开始下车,围过来骂骂咧咧。有人用力拍打盛隆卡车的车门,砰砰作响。交通警察急促的哨音穿透噪音,由远及近。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徒劳地喊话,声音瞬间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