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奢望着，冰山或许也能被焐热一角。
现在正主回来了，她这点偷来的、虚妄的温暖，也到了该彻底归还的时候。
也好。司元若慢慢地站起身，蹲得太久，腿麻了，心也木了。胃癌晚期……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省得他开口赶人，彼此难堪。
她擦干眼泪，一步步走回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胃部隐隐作痛，不知道是病痛，还是心死的回响。
别墅里空荡冰冷，华丽得像一座没有温度的样板间。她直接上楼，从储物间拖出自己那个半旧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少得可怜。衣帽间里那些昂贵的衣物首饰，大多是谢云泽让助理购置的，风格全是按苏清漪的喜好来。她一件没拿，只收了自己婚前带来的几件简单衣物。梳妆台上那些护肤品和珠宝，她同样没动。那些从不属于她。就像这场婚姻，从来都是一场戏。
最后，她走进书房。书架最底层有个带锁的小抽屉，谢云泽曾随手扔给她一把小钥匙，让她放些不重要的文件。她几乎没怎么用过。
离婚协议，应该在这里吧。
她用钥匙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几张纸。最上面一张，正是《离婚协议书》。男方签名处，已经签好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谢云泽。笔力凌厉，霸道十足，和他的人一样。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只等苏清漪回来，就一脚把她踢开。
心脏像是被那笔锋狠狠剜了一下，钝痛密密麻麻地蔓延开。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
视线落在抽屉底层，协议下面，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指尖触碰到一张硬质的边角。她将它抽了出来。
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边角已经微微泛黄。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站在一棵茂盛的银杏树下，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阴霾，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司元若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张脸……分明是她！是她高中时的样子！
可是，她从不记得高中时代和谢云泽有过任何交集。他们明明是三年前才“偶然”认识的，在他和苏清漪分手后不久，他主动接近她，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目的明确的“追求”。
她颤抖着手指，将照片翻了过来。
背面，是一行钢笔字，墨水深深浸入相纸纤维，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带着一股几乎要撕裂一切的狠厉决绝。那是她看了三年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谢云泽的字。
上面写的是：
【等她回来，就杀了她。】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炸得她四肢百骸瞬间冰凉，血液逆流，彻底冻结。
杀了谁？
等谁回来？
苏清漪吗？可照片上的人是她司元若！
巨大的、荒谬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像一只冰冷黏湿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攥得她几乎窒息，眼前阵阵发黑。
胃部的剧痛同时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有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里面疯狂搅动。她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红木书架，才没有直接瘫软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