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愈发变本加厉,她不再让我插手任何家务,而是让我每天对着那个老土灶“培养感情”。她让我用抹布蘸着淘米水,一遍遍擦拭冰冷的灶台,嘴里还要念着她教我的、古怪拗口的“灶王经”。
那经文的内容含糊不清,翻来覆去就是“敬灶君”、“求多子”、“保平安”之类的词句。但我知道,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每次我靠近那个土灶,那股甜腻的土腥味就会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呼吸。
我开始出现一些轻微的症状。头晕,恶心,嗜睡。尤其是在擦拭灶台时,我的手掌皮肤接触到那些陈年的油污和灰尘,晚上就会泛起轻微的红疹,又痒又麻。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在夜里偷偷用自己带来的药膏涂抹。
我试图和张浩做最后的沟通。我把我的专业发现和猜测都告诉了他——那灶膛里的不是神,而是一种未知的、可能具有寄生性的微生物。
“张浩,你听我说,那东西是活的!它可能会引起疾病,甚至更糟!你妈不是在搞封建迷信,她是在……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让我去接触那种生物!”我抓着他的手臂,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张浩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更冷漠。
他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我。
“林苇,你是不是读博士读傻了?”他掰开我的手,脸上满是失望,“什么微生物,什么寄生?就因为你看见一点青苔?我们家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我奶奶,我妈,我婶婶,哪个不是健健康康的?就你特殊?”
“那不一样!”我急切地反驳,“她们可能已经适应了,或者产生了抗体!而我是第一次接触!这在生物学上是完全可能的!这叫初次暴露风险!”
“够了!”他粗暴地打断我,“我不想听你这些神神叨叨的‘科学’!我只知道,那是我妈,她不会害我!更不会害她未来的孙子!你现在要么选择相信我,相信我们家,乖乖地把仪式走完。要么,你就继续抱着你那套‘科学’,我们……就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四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插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他眼里的厌恶和不耐烦是如此真实,让我瞬间明白,我没有退路了。
离婚?我一无所有地离开,身败名裂,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嫌贫爱富,连婆家的规矩都容不下?而我母亲的玉佩,也将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
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的心底,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开始悄然滋生。
我不再争辩,只是低下头,轻声说:“好,我听你的。”
看到我“屈服”,张浩的脸色缓和下来。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想抱我,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从那天起,我变成了他们眼中“听话”的媳妇。
我每天认真地擦灶台,念“灶王经”,甚至在婆婆的要求下,学着辨认那些用于“净化”身体的草药。
婆婆对我态度的转变非常满意,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许多。她开始教我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这灶啊,有灵性,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她一边监督我捣药,一边说,“等你过了灶,和‘灶王爷’连了心,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别说做饭,这家里里外外,没有你拿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