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科研工作者,我的信仰是证据和逻辑。我必须弄清楚,那灶膛里到底是什么。
2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如履薄冰。
婆婆像个监工,时时刻刻用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我。她嘴里念叨的,无非是“女人要守本分”、“我们张家不养闲人”之类的陈词滥调。她教我用那个老土灶烧火做饭,但我每次靠近,都能感觉到从灶膛深处散发出的、那股甜腻的土腥味,熏得我阵阵反胃。
张浩则彻底变成了他母亲的“传声筒”。白天对我冷言冷语,指责我不够“孝顺恭敬”,晚上又会抱着我温言软语,说什么“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妈也是为我们好”。
他的反复无常和煤气灯效应,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温水慢煮的青蛙,理智和情感都在被不断消耗。
我开始失眠,精神衰弱,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去。
但我心里憋着一股劲。我越是感到压抑和恐惧,就越是想弄明白这背后的真相。
机会在两天后到来。那天下午,婆婆要去镇上的庙里烧香,张浩单位有急事,也一早就出了门。偌大的老宅,第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的心脏怦怦狂跳,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冲进书房,从我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伪装成口红的微型采样器,和一台巴掌大的、可以连接手机的便携式显微镜。这是我读博时,导师送给我的“野外作业神器”,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那间阴森的厨房,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推开门,那股熟悉的、甜腻的土腥味比平时更加浓郁。我强忍着不适,一步步靠近那个巨大的土灶。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深吸一口气,将光束照向了那个黑洞洞的灶膛。
光线刺破黑暗,灶膛内部的景象第一次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灶膛比我想象的要深,内部被烟火熏得漆黑,壁上坑坑洼洼。灶膛底部,铺着一层厚厚的、半熄的灰烬。
我仔细地搜寻着,寻找着那天看到的“蠕动”的源头。
手电光一寸寸扫过,终于,在灶膛的最深处,靠着内壁的角落里,我看到了。
那不是幻觉。
那里附着一片东西。它看起来像是一大片厚厚的、深绿色的苔藓,但又比苔藓更“肉感”,表面布满了黏液,在光线下反射着油腻腻的光泽。它的面积大约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仿佛菌丝蔓延的形态,深深地扎根在灶壁的缝隙里。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当我用光长时间照射它时,我清晰地看到,它的表面……真的在极其缓慢地、有规律地起伏着。
一下,又一下。
像一颗巨大的、畸形的心脏在微弱地搏动。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这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种菌类、苔藓,甚至不是任何一种地球上已知的生物形态。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林苇,是研究未知生物领域的博士。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咬着牙,伸长了手臂,将那支口红状的采样器探进灶膛,小心翼翼地在那片“活物”的边缘刮取了一点点样本。
黏腻的触感通过采样器传来,我差点当场吐出来。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