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像尸体的裹尸布。
胃里的那点咖啡渣猛地翻腾起来，直冲喉咙口。
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当场呕出来。
死寂。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样撞在耳膜上。
24小时......
张工......李姐......王工......
他们收到邮件后的样子？
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手脚冰凉，魂飞魄散？
“操！”
一声低哑的嘶吼从牙缝里挤出。
江烬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旁边工位的胖子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显示器里。
没人看他，也没人关心。
在这里，恐惧是瘟疫，靠近就是找死。
老子不能坐以待毙！
04
江烬像一头困在铁笼里的野兽，在隔断板围成的逼仄空间里急促地喘着粗气。
电脑屏幕上那封邮件的冰冷字眼，像是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找HR！妈的！”
他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疯狂戳着人事部的号码。
听筒里只有忙音，一遍，又一遍。
占线。永远占线。
他狠狠把听筒砸回去，塑料外壳裂开一道缝。
“喂？刘总？！”
他拨通直属领导的手机，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
昨天还在唾沫横飞地画大饼压KPI！
一股邪火直冲江烬的天灵盖。
“操他妈的IT！”
江烬冲进IT支持部，
一个顶着鸡窝头、眼圈乌黑的年轻网管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
“醒醒！狗日的！查这个邮箱！System_Optimization！ 谁发的？后台记录！立刻！马上！”
网管被吼得一激灵，满脸不耐烦地揉着眼：
“催命啊......优化邮件？没这权限通知模板......”
他一边嘟囔一边在键盘上敲打，
半眯的眼猛地瞪圆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
“我靠……这……这不对啊……”
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屏幕。
发件人账户那一栏，赫然显示着：
【Zhang LiQiang_Sales_Deceased】
张工！死了快一个月的张工！
“记录呢？IP呢？”江烬的声音嘶哑，指甲掐进了掌心。
“日志......被覆盖了......加密的......我......我解不开......”
网管的脸刷白，冷汗也冒出来了，眼神躲闪，
“哥......这事儿......这事儿邪门......你......你别查了......”
他像赶瘟神一样挥着手，
“走吧！快走！我权限不够！”
江烬死死盯着他惊恐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
不是技术问题。
是不想查，不敢查！
他扭头冲出IT部，
背后还隐约传来网管带着哭腔的嘟囔：
“……又是这样……上一个查的……”
回到工位，那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儿浓得化不开，像腐烂的内脏闷在塑料袋里发酵。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压下恶心，打开电脑，
屏幕右下角的摄像头指示灯，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红光。
像一只闭着的、但随时准备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