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她站在那里,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却比任何华丽的礼服都更引人注目。
三年时间将林薇身上的青涩打磨成了某种锐利而优雅的东西。她的头发比以前稍短,更贴合她清瘦的脸型。但那双眼睛没变——仍然是那种能看穿一切的了然神色,仿佛早已计算过宇宙中所有可能性和不可能性。
我们的目光穿过人群相遇。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周围的笑语谈欢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我脑海中闪过一千个我们重逢的场景,却一个也没用上。我只是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空间站的地板上。
她先动了,向我走来,步伐从容不迫,仿佛我们昨天才见过面。
“林寒。”她停在我面前,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些许。
“林薇。”我笨拙地回应,“冥王星...怎么样?”
老天,我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她嘴角微扬,那几乎算是一个微笑。“很冷。很遥远。正合我意。”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疯狂搜索着话题,却发现大脑数据库中的所有信息都被清空了。
“我看了你关于西格玛象限异常现象的报告。”她突然说。
我惊讶地抬头:“你怎么...”
“我还是有权限查看防御系统的日志。”她说,“你的分析很精彩。指挥中心那些白痴。”
这是我记忆中林薇最长的对话之一。她总是惜字如金,认为大多数语言都是低效的信息传递方式。
“你认为那是什么?”我问,突然渴望听到她的见解。
她凝视着杯中旋转的液体:“不是自然现象。 pattern 太规整了。但也不像是攻击前兆。”
“那像什么?”
“像敲门声。”她抬起眼睛,“有人在敲门,但很小心,不确定门后是否有人,或者是否友好。”
就在这时,大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银河节的传统节目开始了——悬浮全息影像在空中组成银河系的缩影,然后慢慢聚焦到太阳系,再到地球,最后是我们所在的这艘空间站。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这个表演吗?”我轻声问。
林薇点点头。
那是七年前,我们刚从学院毕业,被分配到舰队总部。那天晚上,我们偷偷溜到观测台,远离庆典的喧嚣。
在那里,真正的银河横亘在漆黑的天幕上,比任何人造影像都壮丽千万倍。
“那时的星星比现在亮。”她说。
我知道她不是指恒星亮度变化,而是指我们看待它们的方式。
年轻时,星空是浪漫的象征;如今,它更像是一张战略地图,标记着潜在的威胁和防线。
“观测台现在应该没人。”我突然说。
林薇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放下酒杯。
我们像两个逃学的学生,悄悄溜出大厅,穿过熟悉的走廊。
空间站的人工重力系统微微嗡鸣,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声音。
观测台果然空无一人。这里的透明穹顶提供着全空间站最佳的星空视野,地球在下方缓缓旋转,蓝白相间的光芒柔和而宁静。
“还是这里好看。”林薇轻声说,脸庞被星光照亮。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无数星辰在黑暗中燃烧。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