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京城，东宫。
红烛高照，满室喜气。
萧玄一身大红喜服，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娇羞无限的新娘。
云乐公主，北狄最受宠的公主，如今是他的太子妃。
这场联姻，将为他带来北狄的支持，让他的储君之位，再无人可以撼动。
他端起合卺酒，心中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空落。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沈知意。
那个总是穿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女人。
那个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的女人。
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已经“殉国”了吧。
想到这里，萧玄的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殿下，您怎么了？”
云乐公主担忧地看着他。
“无事。”
萧玄挥了挥手，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殿下，不好了！”
“老将军......老将军带着沈家旧部，闯进宫了！”
萧玄猛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
“老将军拿着您给沈将军的信，说您......说您通敌叛国，害死忠良，要陛下给个说法！”
内侍话音未落，又有一名侍卫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殿下！北境急报！”
“沈将军......沈将军她......自刎于阵前了！”
轰的一声。
萧玄的脑子炸开了。
自刎？
她竟然......自刎了？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桌上的酒盏。
酒水洒了一地，也染红了他的衣摆。
他还没从这个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太医院的院使张太医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脉案，脸色惨白如纸。
“殿下......罪臣......罪臣有罪！”
“沈将军出征前，曾来微臣这里诊脉......”
张太医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下去。
“她......她当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啊！”
身孕......
两个月......
萧玄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了。
“你说谎！”
萧玄一把揪住张太医的衣领，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她怎么可能有孕！你们都在骗孤！都在骗孤！”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绝望。
云乐公主吓得花容失色，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殿外的宫人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整个喜庆的婚房，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罪臣不敢欺瞒殿下......脉案在此......千真万确......”
张太医抖如筛糠，几乎要晕厥过去。
萧玄一把夺过脉案，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和他亲手批注的“安”字，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想起来了。
出征前夜，她说身体不适，他以为她只是不愿出征的托词。
他还因此，说了些伤人的话。
原来，她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她怀着他的孩子，却被他亲手送上了绝路。
“啊——”
萧玄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红了那本脉案。
他推开所有人，疯了一样向外冲去。
“备马！孤要去北境！孤要去见她！”
他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这么残忍。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连一个让他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
然而，他刚冲出东宫，就被禁军拦了下来。
皇帝下了口谕，太子行为失德，禁足东宫，无诏不得外出。
沈老将军的雷霆一击，不仅动摇了他的储位，也彻底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被软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