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婆婆冷哼一声，刻薄的嘴角向下撇，“这房子是我儿子买的，就是赵家的产业。赵家的产业，供奉赵家的祖宗，天经地义！你一个外姓人，懂什么规矩？”
“妈！别说了！”赵明痛苦地打断母亲，试图去拉林薇，“薇薇，你听我解释…”
“解释？赵明！你早就知道？！”林薇猛地转向丈夫，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背叛，“你一直知道？！你让我回来，就是住在这种鬼地方？！和这些…这些骨灰牌位做邻居？！”
她终于明白昨天那香火味、那紧闭的房门、赵明的闪烁其词是为什么了！
“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妈搬过来了…”赵明语无伦次，脸色灰败，“妈她…她身体不好，说老房子阴冷，又说祖宗不安宁…我…我没办法…”
“没办法？所以你就能瞒着我？让我们的婚房变成…变成坟场的一部分？！”林薇气得浑身哆嗦，胃里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婆婆厉声插话，佛珠指向林薇：“放肆！什么坟场？这是神圣的祠堂！祖宗庇佑，才有你们今天的安稳日子！你不但不感恩，还出言不逊？果然是没家教！”
“没家教？到底是谁没家教？不经允许把别人家改成祠堂是谁家的规矩？！”林薇寸步不让，积压的恐惧化为滔天怒火。
“够了！”赵明突然大吼一声，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蹲了下去，“别吵了！求你们别吵了！”
婆婆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又转向林薇，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事已经定了。牌位请进来了，就不能请出去，否则赵家气运受损，你担待不起。以后你就习惯了。”
说完，她竟不再理会几乎崩溃的林薇和痛苦不堪的儿子，转身走回那阴森的祠堂，轻轻关上了门。隐约的吟诵声再次响起。
走廊里，只剩下林薇粗重的喘息和赵明压抑的呜咽。
林薇看着那扇紧闭的红门，又看看蹲在地上、毫无担当的丈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都快要冻结。
这不是她的家。
这是一个被封建迷信和强势婆婆掌控的恐怖戏台。
而她，被迫成了与亡魂为邻的主角。
她一步步退后，猛地转身冲回主卧，“砰”地一声甩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将她彻底淹没。
那天晚上，林薇发起了高烧。
噩梦缠身。梦里，那些黑白照片上的人活了过来，穿着寿衣，面无表情地从祠堂里飘出，穿过墙壁，围绕在她的床边，冰冷的手指触摸她的额头…
她一次次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而一墙之隔，香火的味道，彻夜未散。
3 无声的侵蚀
高烧退去后，林薇陷入一种冰冷的麻木。
她拒绝走出卧室，拒绝吃饭，拒绝和赵明说话。赵明把饭菜端到床边，低声下气地哀求，她只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像。
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心底的冰窖。
婚房，爱巢，未来生活的起点…所有这些美好的词汇，都被隔壁那个阴森的存在击得粉碎。她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些牌位，闻到那令人作呕的香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