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自己蠢。
我以为的宗门大义,不过是他们父子叔侄为自己铺路的借口。
我以为的师徒情深,不过是我有利用价值时的逢场作戏。
好不甘心。
若有来世,我必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就在我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时,我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身后的石壁。
那石壁上,似乎刻着什么。
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摸索着。
那不是天然的纹路,而是一行行细密的文字。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天道不公……以身为剑……破而后立……」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字迹中蕴含着一股滔天的恨意与不屈的剑意,仿佛要破壁而出。
我挣扎着,用指甲刮去石壁上的青苔。
一篇完整的功法,出现在我眼前。
《燃骨化剑诀》。
这篇功法的开篇写着:「吾名玄刹,三百年前亦是天生剑骨,被师门夺剑,废于此崖。恨意难平,创此魔功。此功不需外物,引九天罡风入体,燃尽仙骨,重塑剑骨。九死一生,成则以身为剑,天地皆可斩。败则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玄刹。
三百年前,青云宗也曾出过一个绝世天才,后来据说修炼走火入魔,堕入魔道,被宗门亲手镇压。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历史,不过是又一次重演。
我的血,一点点热了起来。
九死一生?
我现在的情形,与死何异?
与其窝囊地冻死、饿死,不如拼上这最后一次。
我看着崖外呼啸的罡风,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
来吧。
不成功,便成仁。
4.
我盘膝而坐,按照《燃骨化剑诀》的法门,放开了对身体的最后一丝保护。
呼啸的罡风,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那不是灵气,是毁灭。
罡风如亿万钢针,刺入我残破的灵脉,刮擦着我的骨骼。
痛。
无法形容的痛楚席卷了我的神智。
我的身体像一个被吹胀的气球,皮肤寸寸开裂,血雾从每一个毛孔中喷出。
骨头在哀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成粉末。
「守住灵台,引风淬骨。」
玄刹前辈留下的心法要诀在脑中回响。
我咬碎了牙,死守着最后一丝清明,引导着那毁灭性的力量,一遍遍冲刷我的身体。
这是一个破而后立的过程。
先将自己彻底打碎,再在废墟之上,重建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
思过崖上,再也无人前来。
他们都以为,我早已化作了崖上的一具枯骨。
我的身体,也在痛苦的极致中,迎来了某种新生。
原本断裂的灵脉,被罡风冲刷、拓宽,变得坚韧无比。
原本凡俗的骨骼,在一次次碎裂与重组中,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属光泽。
最重要的是,丹田那个空洞的旋涡中心,一缕比罡风更锐利,比寒冰更冷冽的气息,正在缓缓凝聚。
那是……剑气。
以身为炉,以骨为碳,炼出的第一缕本命剑气。
我成功了。
一个月后,我缓缓睁开眼。
世界在我的眼中,变得不一样了。
风的轨迹,石的纹理,云的流动,一切都仿佛可以被拆解成最基础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