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招生办打电话说我女儿的择校费已经交了,问我什么时候来办入学。
我彻底懵了。
我女儿成绩全校第一,保送名额稳稳的,上市里的重点高中根本不用交钱,交什么择校费?
质问老婆,她说招生办打错了。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托关系找了校长,让她进最好的火箭班。”
“你快和老师说说,咱们要选全校最牛的班主任给你老婆长脸。”
挂断电话,我一脚油门去了招生办,顺便打给了教育局的兄弟。
“查一下,季媛用谁的名义给哪个野种交了择校费,我要去办退学!”
1.
挂了季媛的电话,我心里的疑云不但没散,反而更重了。
惊喜?
我女儿念念从小到大次次年级第一,竞赛奖状拿到手软,市重点高中的校长早就亲自打过电话,保送名额铁板钉钉。
这样的成绩,进火箭班需要她托关系?
还给我长脸,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我想起前几天,季媛还抱怨我:“天天看那些不着四六的心理学报告,有什么用?”
她不知道,那是我为市里“天才少年实验班”做的心理评估模型。
我越想越不对劲,直接调转车头,一脚油门踩向市重点高中的招生办。
半小时后,我站在了人声鼎沸的招生大厅。
我挤过人群,找到了负责新生登记的王老师。
“老师您好,我是顾念的爸爸,顾远洲。”
王老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满是疑惑。
“顾念的爸爸?您不是刚走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爸爸孟先生刚才还在这里,确定了校服尺寸才离开的。”
孟先生?
我握紧垂在身侧的手,“老师,我才是顾念的爸爸,我姓顾。”
王老师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不耐烦。
“这位家长,今天人多事杂,您别来捣乱好不好?虽然你也姓顾,可顾念同学的资料上,父亲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孟青野。人家孟先生刚办完所有手续。”
孟青野!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脑子。
季媛那个总来家里打秋风的远房表弟,不就叫孟青野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招生办门口。
他戴着我前段时间给念念买的,准备当做升学礼物的名牌手表,手上拿着最新款的手机。
那也是我买的。
孟青野看到我,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眼神慌乱。
“远洲哥?你怎么来了?”
2.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想把我往外拖。
“远洲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说,你听我解释。”
那熟稔又亲密的称呼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谁是你远洲哥?孟青野,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戴着我女儿的表?为什么招生老师说你是我女儿的爹?”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
孟青野的脸色白了又白,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表姐夫,你误会了。是媛媛姐看我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又赶上开学忙,才让我过来帮忙跑跑腿的。这手表也是媛媛姐说念念不喜欢,给我家小乐戴着玩的。”
他说着,还可怜兮兮地开始摘腕上的手表。
“表姐夫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就摘下来还给你。”
周围等待的家长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这人谁啊?看着穿得挺好,怎么这么不讲理。”
“就是,人家表弟帮个忙而已,至于这么大声嚷嚷吗?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
“我看就是嫉妒人家表弟年轻帅气,一表人才吧。”
我懒得理会那些议论,冷冷地盯着孟青野。
“帮忙?冒充我女儿的父亲,这也是帮忙?”
我转向王老师,“老师,我要求核对顾念的入学档案,现在,立刻!”
王老师一脸为难,“这位女士,学生档案不能随便看的。而且孟先生是登记在册的监护人,他还出示了您亲笔签名的《入学手续全权委托书》,我们......”
“我才是顾念的亲生父亲!我没签过任何委托书!你们学校的审核就是这么不严谨吗?”
我的质问让王老师的脸涨得通红。
孟青野见状,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表姐夫,你别为难王老师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跟老师解释清楚,我这就跟媛媛姐打电话,让她来跟你说。”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那样子,好像我才是那个仗势欺人的恶人。
我冷笑一声。
“好啊,你叫她来,我倒要看看,她季媛要怎么跟我说!”
3.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孟青野立刻哭诉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媛媛姐,你快来啊,表姐夫他......他不相信我,还说我冒充念念的爸爸,非要看档案,把老师都弄得下不来台了。”
他一边说,一边委屈地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电话那头的季媛立刻拔高了音量,怒气冲冲地吼道:“顾远洲他有病吧!你让他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去!”
“有病”两个字,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招生大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鄙夷。
不是对我,是对孟青野。
孟青野挂了电话,怯生生地看着我。
“表姐夫,媛媛姐马上就来,你别生气了。她也是心疼我,怕我受委屈。”
他这话,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和季媛的亲密关系。
我气得浑身发抖。
不到十分钟,季媛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孟青野身边,一把搂住他,柔声安慰。
“青野,别怕,我来了。谁欺负你了?”
那亲昵的姿态,刺得我眼睛生疼。
孟青野把脸埋在季媛怀里,哽咽着说:“媛媛姐,表姐夫他误会我了......”
季媛这才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厌恶和不耐烦的眼神看着我。
“顾远洲,你闹够了没有?我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你跑这儿来发什么疯?”
她仿佛忘了刚刚在电话里是怎么骗我的。
季媛从不关心我的事业,在她眼里,我的工作就是一串她看不懂的职称,远不如我银行卡上的数字来得实在。
我曾试图分享我的成就,换来的却只有她不耐烦的“行了行了,说这些谁懂”。
她对我世界的漠不关心,成了她今天自掘坟墓的铁锹。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拙劣的表演,就像在观察一个即将被我亲手解剖的样本。
我指着孟青野,一字一句地问:“季媛,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老师说他是我女儿的爸爸?”
季媛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怒火掩盖。
“青野是我表弟,他好心帮忙,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念念的入学手续这么繁琐,你这个当爸爸的整天就知道扑在你的工作上,什么时候管过孩子?现在倒有脸来这里质问别人了?”
她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我气得发笑,“我不管孩子?季媛,念念从小到大的家长会,你去过几次?她的兴趣班,是我一个一个陪着试听的。她的升学资料,是我熬了几个通宵整理的!现在,你带着这个男人,来抢我女儿的功劳,还反过来指责我?”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原来是正室和小三的戏码。”
“看这女的护着小三的样子,这原配也太可怜了。”
季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顾远洲,家里事回家说,你非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季媛,别急。”
“等一会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丢人现眼’,而且,是在你最意想不到的人面前。”
“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谁也别想走!我要看档案!”
我的坚持让季媛彻底失控了。
她突然大声对周围的人喊道:“大家别误会!这是我前夫!我们已经离婚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接受现实,精神上受了点刺激,总幻想我们还在一起!今天他肯定是又犯病了,才会跑来这里胡闹!”
4.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前夫?精神有问题?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早上出门时还是一家人,现在,在情人和外人面前,我就成了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前夫?
孟青野适时地从季媛怀里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眼神却带着一丝得意的挑衅。
“表姐夫......不,远洲哥,你冷静点。你这样,媛媛姐也很难做。”
季媛搂紧了他,满脸疼惜,对着我却是满目狰狞。
“顾远洲,我给你脸了是吧?我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一再忍让你,你别得寸进尺!”
她转向招生办的老师和闻讯赶来的保安。
“老师,保安同志,实在对不住大家。我这个前夫......他脑子不清楚,总以为念念还是他的女儿。其实念念的抚养权早就判给我了。今天这事,就是个误会,麻烦你们把他请出去,我回头一定登门道歉!”
她颠倒黑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保安们对视一眼,开始向我围拢过来。
“这位先生,请您跟我们出去,不要影响学校的正常工作。”
其中一个年轻保安甚至伸出手,想来拉我的胳膊。
周围的家长也开始窃窃私语,“原来是疯子,快让他走吧,别吓到孩子。”
我被他们逼得退后两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我看着他们,又看看一脸得意的季媛和孟青野,非但不慌,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的笑声突兀而刺耳。
季媛的得意僵在脸上:“你笑什么?”
我抬眼,目光平静地掠过她,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季媛,‘前夫’?‘精神有问题’?这就是你为今天准备的全部台词吗?”
我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她,也对着周围所有人。
“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那我索性帮你把场面闹得更大一点。”
我这副从容不迫的姿态,成功让季媛更加得意忘形,她以为我只是在虚张声势。
她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谁让你自己发疯跑来闹事!”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我的兄弟林明,在教育局工作的那个。
我深吸一口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接通了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远洲,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
林明急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大厅里。
“那个用顾念保送名额入学的孩子,叫孟乐!我顺便帮你查了他的出生证明,父亲是孟青野,母亲那一栏,赫然写着季媛!季媛这个渣女,竟然还在外面藏着一个私生女!”
2
5.
林明的声音像一颗炸雷,在招生大厅里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季媛和孟青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什么?私生女?”
“我的天,用亲女儿的保送名额给私生女上学?这女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还撒谎说人家爸爸是精神病,太恶毒了!”
刚才还对我指指点点的家长们,此刻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而射向季媛和孟青野的,则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
季媛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她指着我的手机,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胡说!这是你找人演的戏!顾远洲,你为了报复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孟青野也反应过来,扑到季媛怀里大哭。
“媛媛姐,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他要毁了我们,毁了小乐!”
我冷冷地看着她们演戏,一句话都懒得说。
事实摆在眼前,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季媛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心虚,更加来劲了。
她指着保安,气急败坏地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满口谎言的疯女人给我赶出去!立刻!马上!”
保安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爸爸!”
我回头,看见我的女儿念念正站在门口,小脸煞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本来应该在夏令营,怎么会提前回来了?
我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念念,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哪里不顾服?”
念念摇摇头,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指着季媛和孟青野,声音颤抖。
“爸爸,我刚才都听到了。他们说我不是你的女儿,说妈妈和你离婚了,还说......还说那个孟乐,是妈妈的女儿。”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疼一分。
这些肮脏的事情,本不该让她这么早知道。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念念别怕,爸爸在。”
念念的出现,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季媛的脸上。
她之前编造的“疯子前夫”、“抚养权归她”的谎言,在这一声“爸爸”面前,碎得片甲不留。
季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招生大厅里彻底炸开了锅。
“真相大白了!这女孩叫他爸爸,那他肯定就是原配啊!”
“这男的真是畜生!当着亲生女儿的面,抱着小三和私生女!”
“必须严惩!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怎么有脸站在这里!”
6.
季媛被众人的唾骂声逼得节节后退。
她看着我怀里的念念,眼神里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充满了怨毒。
她突然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喊道:“顾远洲!是你!是你把念念叫回来的!你就是想毁了我!”
我简直要被她的无耻气笑了。
“季媛,毁了你的人,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你胡说!”她像是疯了一样,“如果不是你整天忙工作,对我不管不顾,我会去找青野吗?如果不是你那么强势,什么都要自己做主,我会觉得压抑吗?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孟青野也跟着附和。
“是啊,表姐夫。媛媛姐她心里苦,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只是想给小乐一个完整的家,我们有什么错?”
“你们没错?”我抱着念念,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你们偷走我女儿寒窗苦读换来的前途,你们当众污蔑我,想把我变成一个疯子,现在你们问我,你们有什么错?”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季媛,孟青野,你们最大的错,就是惹了我。”
我懒得再跟这群跳梁小丑废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冷静地拨通一个电话。
“赵局长,我是顾远洲。市重点的招生办出了点纰漏,有人伪造学籍,恐怕会影响我们后续合作的‘天才少年实验班’项目。场面有点难看,您最好亲自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季媛和孟青野听到我的话,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没过多久,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这里是怎么回事?招生重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市教育局的赵局长板着脸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工作人员。
招生办的老师们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
“赵局长,您怎么来了?”
赵局长没理她们,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顾博士?您怎么在这里?”
一声“顾博士”,让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季媛和孟青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赵局长,仿佛在听天方夜譚。
我抱着念念,对着赵局长微微点头。
“赵局长,我来为我女儿办理入学,没想到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赵局长立刻明白了情况,脸色沉了下来。
他转向早已呆若木鸡的招生办主任。
“陈主任,这就是你们市重点的招生工作?监护人信息都能搞错?伪造的材料也能通过审核?我看你们这个招生办,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陈主任吓得满头大汗,连连躬身道歉。
“是是是,赵局长,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们马上处理!马上处理!”
7.
季媛彻底慌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不仅认识教育局的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局长,看样子关系还非同一般。
她眼珠一转,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对我,而是对赵局长。
“赵局长,您明察啊!这都是误会!都是我一时糊涂,才被这个男的骗了!”
她指着孟青野,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个孩子其实不是我的,是这个孟青野说这孩子从小没妈,让我帮帮忙!顾远洲才是我唯一的老公,念念是我唯一的女儿!我爱他们,我不能没有他们啊!”
她声泪俱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孟青野没想到季媛会反咬他一口,整个人都傻了。
他尖叫起来:“季媛!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过要和顾远洲离婚跟我的,说了要给小乐一个名分的!现在你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你闭嘴!”季媛反手就给了孟青野一巴掌,“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男的!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犯错!”
刚才还如胶似漆的两个人,瞬间就撕咬在一起。
这场面,真是比戏剧还精彩。
周围的家长们看得啧啧称奇,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我走到赵局长面前,轻声说:“赵局长,麻烦您了。”
赵局长摆摆手,神情严肃。
“顾博士,您言重了。您是我们市教育系统特聘的心理学顾问,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专家。您的孩子在我们管辖的学校受到这种不公待遇,是我们的失职。”
他又转向陈主任,“陈主任,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伪造学籍,冒名顶替,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相关人员,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是!”陈主任点头如捣蒜。
赵局长又看向我怀里的念念,语气温和了许多。
“孩子,别怕。叔叔向你保证,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念念在我怀里,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叔叔”。
季媛和孟青野的闹剧还在继续,两人互相揭短,把对方的丑事都抖了出来,什么挪用公款,什么和其他男人暧昧不清,听得人目瞪口呆。
我不想让这些污秽的东西再污染我女儿的耳朵。
“赵局长,我想带孩子先离开。”
“应该的。”赵局长点点头,“后续处理结果,我会亲自向您汇报。至于顾念同学的入学问题......”
我打断了她。
“这所学校,我们不上了。”
一个连学生基本信息都审核不清,领导层能容忍这种舞弊行为的地方,就算它是全市第一,我也不稀罕。
我女儿的未来,不能托付在这样一群人手上。
8.
听到我不准备让念念入学,最高兴的莫过于陈主任。
他巴不得我这个烫手山芋赶紧走,连连附和道:“对对对,顾博士您先带孩子回去休息,是我们学校德不配位,配不上您女儿这么优秀的学生。”
我没理他,只是对赵局长说:“后续的事情,我会让律师跟进。季媛和孟青野伪造我的签名,涉嫌伪造文件罪,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提到律师,地上撕打的两人动作都是一顿。
季媛猛地抬起头,冲我爬过来,想抱我的腿。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念念的份上,你别告我!我坐牢了,念念脸上也不光彩啊!”
一直沉默的念念,突然冷冷地看着她,说:“你偷走我未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妈妈了。”
我抱着念念,转身就走,再没有看那两个跳梁小丑一眼。
身后传来孟青野凄厉的哭喊和季媛绝望的咒骂,但都与我无关了。
走出招生大厅,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念念在我怀里,小声地问:“爸爸,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爸爸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挂着“青少年心理健康研究中心”牌子的大楼前。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我多年心血的结晶。
因为项目的保密性,我从未带家人来过。
同事们看到我抱着念念进来,都有些惊讶。
“远洲哥,今天怎么带孩子来了?”
“这就是念念吧?长得真漂亮。”
我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径直走向我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很大,里面除了办公桌和书架,还有一个小小的休息间。
我把念念放在休息间的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
“念念,这里是爸爸工作的地方。”
念念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墙上挂着许多我和国内外知名学者的合影,还有各种奖杯和证书。
这些东西,季媛从未见过。
在我口中,我的工作只是一个普通公司的普通职员。
不是我刻意隐瞒,而是她从不关心。
她只关心我每个月拿回家的工资,够不够她还信用卡,够不够她买最新的电子产品。
“爸爸,你好厉害。”念念看着墙上的照片,眼睛里闪着光。
我摸摸他的头,“念念也会很厉害。”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赵局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歉意。
“顾博士,打扰您了。事情初步处理结果出来了。”
9.
赵局长告诉我,季媛因为道德败坏,严重影响单位形象,已经被她所在的国企单位开除。
孟青野也被他工作的单位辞退。
至于那个被顶替的名额,学校已经作废处理,并且对招生办主任和相关老师进行了停职调查。
“那份伪造的《自愿退学申请书》是关键证据,您的律师随时可以提起诉讼,我们教育局会全力配合。”赵局长说。
我点点头,“谢谢您,赵局长。”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赵局长叹了口气,“只是委屈了孩子。顾念同学是我们市近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是我们教育系统的骄傲。她不能因为大人的过错,就失去最好的教育机会。”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顾博士,这是我们市和首都一所顶尖大学合作创办的‘天才少年实验班’的资料,就在我们市新校区,今年第一届招生。这个班的课程设计,当初还咨询过您的意见。我们想邀请顾念同学,直接进入这个实验班。所有的手续,我们来办。”
我翻开资料,这个实验班的理念和师资,确实远超市内任何一所重点高中。
我看向念念,她也正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念念,你想去吗?”
念念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笑了。
“好,那我们就去这里。”
送走赵局长,我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我的女儿。
短短几天夏令营,她好像瘦了一圈,小脸也有些苍白。
“念念,夏令营不好玩吗?”
念念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妈妈昨天去接我,说家里有急事,让我提前回来了。”
我的心又是一沉。
原来如此。
季媛是早就计划好了,先把我女儿骗回来,再上演那出“疯子前妻”的戏码,想让我百口莫辩,彻底占有那个名额。
真是好算计。
幸好,我留了一手。
幸好,我没有完全相信她。
晚上,我带念念回了家。
那个曾经充满温馨的家,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和恶心。
客厅里还散落着孟青野和他孩子的东西,茶几上摆着我最讨厌的榴莲干。
我直接拿出几个大号垃圾袋,把所有不属于我和念念的东西,全部打包扔了出去。
季媛和孟青野的东西不多,但都很贵。
那些我买给季媛的名牌衣服,她送给孟青野的名表名鞋,全都被我当成垃圾,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我给钟点工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过来做一次深度保洁,把这个家彻彻底底地清理一遍。
第二天,我请了假,带着念念去商场。
我给她买了新裙子,新书包,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要是全新的。
我们逛街,吃大餐,看电影,做了所有普通母女都会做的事情。
念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的岳母,季媛的妈妈。
10.
电话一接通,岳母的哭喊声就传了过来。
“顾远洲!你这个狠心的人!你把我们家季媛害得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尖利,刺得我耳朵疼。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冷冷地问:“有事?”
“有事?我女儿工作都丢了!你现在满意了?开心了?我告诉你顾远洲,我们季家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们认!但是你不能这么赶尽杀绝!媛媛她也是一时糊涂,她已经知道错了!”
“她知道错了?”我反问,“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精神病的时候,知道错了吗?她偷走我女儿的保送名额,给她的私生女时,知道错了吗?”
岳母被我问得一时语塞,随即又拔高了音量。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你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吗?你有关心过媛媛吗?她还是个孩子,偶尔犯点错怎么了?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这套说辞,和季媛如出一辙。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指责我,那可以挂了。”
“你别挂!”岳母急了,“顾远洲,我求你了,你跟季媛单位说说,让她们别开除季媛。还有,你别告她,行不行?她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就毁了!念念将来也脸上无光啊!”
她又拿念念来当挡箭牌。
“她有脸做出这种事,就该想到有今天。至于念念,他只会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耻辱。”
“你!”岳母气得说不出话来,“顾远洲,你别忘了,你还住着我们李家的房子!这房子是我们老两口当年掏空积蓄给你们买的!你把我们儿子逼上绝路,就别怪我们把房子收回来!”
我笑了。
“爸爸,您是不是忘了?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首付确实是你们付的,但只有十万。后面九十万的贷款,是我一个人还的。你们要想要回那十万,可以,让季媛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跟这样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生命。
之后几天,季媛和她的家人再没有来骚扰我。
我的律师告诉我,季媛和孟青野已经被警方传唤,因为证据确凿,伪造文件的罪名基本成立,就等法院判决了。
我也很快和季媛办理了离婚手续。
她净身出户。
念念顺利入读了天才少年实验班,崭新的环境和优秀的同学让他很快就走出了阴影,变得越来越开朗自信。
我的生活,也终于回归了正轨。
11.
一个月后,法院的判决下来了。
季媛和孟青野因伪造国家机关公文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因为他们的行为给我和女儿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法院还判决他们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二十万元。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我平静地出奇。
林明约我出去庆祝,被我拒绝了。
对我而言,这不是胜利,只是一场迟来的清算。
我带着念念,搬离了那个承载了太多不愉快回忆的家。
我用这些年的积蓄,在念念的新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新的房子。
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和念念一起布置我们的新家,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们喜欢的样子。
周末,我会放下工作,陪着念念去图书馆,去科技馆,或者就在家里的阳台上,一人一本书,一杯茶,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下午。
我开始学着放慢脚步,学着去享受生活,而不仅仅是活着。
我发现,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好。
一天晚上,念念做完作业,突然跑到我身边,抱住了我。
“爸爸,谢谢你。”
我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勇敢,谢谢你保护了我。”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我所有的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我紧紧地抱住他,“傻孩子,爸爸也要谢谢你。是你让爸爸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责任和爱。”
我们父女俩相视而笑。
窗外,月光明亮,星光璀璨。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他们将在监狱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他们的故事,与我们再无关系。
后来,我听说季媛的父母不甘心,到处上访,说我仗势欺人,毁了他们儿子的一生。
但清者自清,他们的胡搅蛮缠,除了换来别人的白眼和嘲笑,什么也得不到。
再后来,他们卖掉了老家的房子,离开了这座城市。
而我和念念,在这座城市里,过得越来越好。
念念在实验班里如鱼得水,她的天赋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高二那年,她就被保送进了全国最好的大学。
而我的研究中心,也在国家的支持下,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我们的研究成果,帮助了成千上万个像念念一样有天赋的孩子,让他们能够在更健康,更科学的环境下成长。
我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为我鼓掌的女儿,她笑得灿烂又明媚。
我知道,我们都活成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这一切,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