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良久，门内才传来程茵茵沙哑的声音。
「进来。」
律师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当他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程茵茵就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团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腐肉。
她的脸上，身上，都沾着黑紫色的血污。
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看起来像一具行走的干尸。
可她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协议给我。」
她伸出手，那只手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律师不敢靠近，哆哆嗦嗦地将文件递了过去。
程茵茵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的签名处。
捐献协议的背面，是我用尽最后的温柔，写给她的一封信。
「茵茵，见字如面。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跟你告别。这三年，委屈你了。我不求你原谅，只愿你此后，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还有，我爱你。」
我的灵魂在颤抖。
我想看看她的表情，想知道她看到这封信时，会不会有一丝动容。
可她根本没有翻过去。
她只是盯着签名栏上，我龙飞凤舞的名字，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律师，忽然笑了。
那笑容，诡异又凄凉。
「三百亿？」
「陆宴还真是大方。」
「他以为，用三百亿，就能买断我们十年的感情吗？」
「他以为，给了钱，我就能心安理得地，看着他的心脏，在另一个男人的胸膛里跳动吗？」
律师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结结巴巴地说：「程……程小姐，陆先生也是为了您好……」
「为我好？」
程茵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该死！」
「他要是真为我好，就该好好活着，跟我吵，跟我闹，哪怕跟我耗一辈子！」
她猛地收住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你回去告诉我爸，」她顿了顿，改了口，「告诉陆董事长。」
「钱，我收下。字，我也签。」
「但是，」她话锋一转，拿起笔，不是在签名栏，而是在捐献对象楚濂的名字上，狠狠划下了一道。
然后，一笔一划地，在旁边写上了三个字。
「喂狗吃。」
律师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更是如遭雷击。
程茵茵做完这一切，将文件扔回给律师。
「滚。」
她重新抱起那团腐肉，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陆宴，你看，我乖不乖？」
「我把那个讨厌鬼的名字划掉了。」
「你的心，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就算是条狗，也比他配。」
律师连滚带爬地跑了。
程茵茵疯了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圈子。
我爸气得当场砸了半套古董茶具，指天发誓要让程茵茵净身出户，一分钱都拿不到。
可他做不到。
那份信托协议，是我在国外用最复杂的法律条款设立的，唯一的受益人就是程茵茵，唯一的生效条件，就是她在捐献协议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