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深站在门口,浑身裹挟着寒气,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正在调色,闻声回头,手里的画刀还沾着颜料。
“陆大画家,踹坏了门要照价赔偿的。”我语气平淡。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许昭,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身后的画上。
那幅枯萎的蝴蝶。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谁让你再画这个的?”他伸手就要去撕我的画布。
我反应更快,手中的画刀直接横在他手腕前。
锋利的刀尖,离他的皮肤只有一毫米。
“陆景深,你再动一下,我就让谢寻明天给你的新画展写一篇‘悼词’。”
他动作一僵,手停在半空。
我们对峙着,空气里全是颜料和恨意的味道。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的红血丝比我调色盘里的绯红还要刺目。
“你非要这样?”
“是你逼我的。”
良久,他缓缓收回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好,好得很。”
“许昭,你最好别栽到我手里。不然,我真的会打断你的手,让你这辈子都握不了笔。”
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门还大敞着,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吹得我有些发冷。
我看着画刀上沾染的,不知是颜料还是他手腕上蹭到的血。
我把它扔进垃圾桶,不想再看。
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那个画室,我和陆景深依偎在一起,在同一张画布上画画。
阳光很好,颜料很香,一切都很温暖。
直到他拿起一把刀,笑着对我说:“昭昭,你的翅膀太美了,我怕你飞走。”
然后,他一刀一刀,亲手折断了我的翅膀。
3.
那个叫林晚晚的女孩又来了。
这次没有了初见的盛气凌人,也没有上次在我面前的楚楚可怜。
她站在我画室门口,脸色苍白,嘴唇都在抖。
“许小姐。”她声音很小,带着哭腔。
我没理她,继续给我的蝴蝶翅膀上色,添上最后一点破碎的金粉。
她走了进来,在我身边站定。
“求求你,放过我吧。”
“也放过景深哥。”
我手里的笔顿了一下。
“放过他?他搞得我家破人亡,让我背着抄袭的骂名像过街老鼠一样过了十年,谁又来放过我?”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林晚晚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可,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景深哥说,谢寻先生很捧你,你已经,已经不需要计较那么多了。”
我放下画笔,转头看她。
“很好?”我指了指自己这间阴暗潮湿,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地下室,“你管这叫很好?”
“还是说,你以为我在聚光灯下,用着别人的名字,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一样活着,就叫很好?”
林晚晚被我问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他昨天……他昨天回来后,把我所有的画都撕了。”
“他说,我画得太像你,让他恶心。”
“他说,我再敢来找你,就让我从这个城市消失。”
她终于哭了出来,蹲在地上,像个被丢弃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