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在被窝里听见床外有脚步声。不是婆婆,而是门外有别人的脚步。有人站在窗下,看着我们家窗台上那剩下的馒头的影子。脚步里带着泥土的味道,像刚下地的人。随后传来的,是隔壁王婶的声音:“顾苒,你家这馒头真的不一般,明早我带了半斤豆子来和你换点面。”
换面粉和换粮票不同,这是一种交易,一步步把我们的资源合法化。只要人们愿意用货币或物资来换馒头,我的空间就能产生真实的现金流。我在脑袋里把这些都算了个明白:先做样,再换料,再扩大产能,最后开间小卖部,把空间里能变出的每样东西都变成村民的日常供给。
但成功的道路上总有人眼红。那天夜里窗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靠得更近——有人在院子里低声说话,声音像是阴影交头接耳,分辨不清是谁。我要的是钱光,但他们要的是把我的小算盘拆开看。是谁在盯着?我透过窗缝看去,黑影里有一个熟悉的弧度——不是婆婆,而是赵雷,他的轮廓在灯下像打了褶皱的布,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第四章 小叔子的算盘
赵雷的影子在窗下晃动,像个没长住心眼的年轻人。他是家里的“小皇帝”,十来岁就开始学着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理所当然。上辈子他靠着母亲的庇护,把我的嫁妆当零花钱耗尽;这一世,也一样,他把别人的劳动当成他的钱袋子。
我把窗帘轻轻放下,声音不惊动屋里的婴儿。赵雷一边抬头看着窗台上一角被罩着的馒头,一边低声哼着歌,像来偷吃的孩子。我知道他不是只为了馒头。他在思考:馒头好卖,馒头能换钱,馒头能把母亲的压力转向别处。若是把这个秘密交给母亲,结果是他和母亲两人能大快朵颐;若是他自己下手,可能只得一次甜头,但更可能惹出麻烦。
第二天,赵雷来找我。他穿了一件新棉袄,像个有底的赌徒,脸上带着即将下注的从容:“嫂子,你这馒头真好吃,能不能教我学一手?我和雷嫂她们想学着做,村里缺这样的东西。”他说得好听,但我看得清:他在试探,是要把馒头生意据为己有,或至少把做馒头的秘密偷走。
“你想学?”我笑得淡然,把一块崭新的面团推到他手里,“做馒头不是学几天的活,指头的力度,火候的掌握,都是练出来的。你愿意晚上留下来学,白天得自己去地里干活,别给人添麻烦。”
他答应得很快,像个听到免费午饭的流浪狗。“嫂子,我能留下来。”但我知道他的心思里装着母亲的算盘,他最想的是把馒头当成通往婚礼的金子——只要小叔子的钱够,就能把嫂子们摆平,他就能在这场婚事中少出力多拿好处。
我让他留下来,目的不是教好,而是看清他的底牌。教是套路,心是赌。若是把他教会了,等他出事了他会背着我们裸奔;若是不教,他会偷学。两难之间,我选择观棋不语。
几天后,馒头卖得越来越好。王婶每周都会来买两笼,村里做早市的赵玉兰也开始订货。钱进入我们的家,像春水解冻,慢慢流进每个角落。那钱对于赵春英来说,是毒药和救命稻草的混合体——毒的是她不能明说这些钱的来源,救命的是这些钱能给她换来小叔子的婚礼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