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
又是一个推不掉的商业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端着香槟,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几个上来攀谈的人,目光却不自觉地搜寻着柳如霜的身影。
找到了。她站在落地窗边,正和一位银行家交谈。一袭黑色丝绒长裙,衬得皮肤雪白,头发挽起,露出优雅的脖颈线条。很美,很疏离。
陈默一如既往地站在她侧后方,像最忠诚的护卫。
谈话似乎告一段落,银行家举杯离开。柳如霜微微侧头,对陈默低声说了句什么。陈默点头,上前一小步。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柳如霜很自然地微微仰起下巴,转过身,将后背的某一小片区域暴露给他。陈默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极其熟练地——替她系上了连衣裙后颈处那颗极其隐蔽的纽扣。
那颗纽扣的位置,紧贴着脊柱顶端,再往下一点就是光滑的背部。无比私密。
柳如霜没有丝毫异样,仿佛这只是日常流程的一部分。系好纽扣,她甚至很自然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耳环,期间陈默的手指还没完全离开她的颈后皮肤。
周围似乎有瞬间的寂静,几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眼神交换,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我手里的香槟杯差点被捏碎。冰冷的液体溅出来,落在手背上,我却感觉不到。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砰一声,断了。
去他妈的商业联姻!去他妈的格局!
我阴沉着脸,大步穿过人群,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周围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我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柳如霜看到了我,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讶,似乎没料到我会直接走过来。陈默则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是一个略带保护意味的姿态。
就在我离他们还有三五步远,几乎要压抑不住怒火开口质问时,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陈默的脖子上。
他因为刚才微微上前一步,西装外套的领口扯开了一些,露出里面衬衫的扣子和一截细细的银链。链子上坠着一个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金属物件,因为他的动作而从衬衫领子里滑了出来,晃荡在空气中。
那是一个比指甲盖略大一些的深灰色钛金属牌,被设计成一个抽象的天文望远镜造型,侧面有一个极小极小的凹刻——“To My Star”.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刹那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冻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世界上独一无二!她亲手设计,找朋友定做的!它应该好好地躺在我的保险柜里才对!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狗屁助理的脖子上?!
巨大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交织在一起,反而让我异常冷静下来。我甚至感觉脸上不受控制地扯出一个笑容。
陈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地伸手想把那坠子塞回衣服里,动作有些匆忙。
柳如霜也皱起了眉头,看看我,又疑惑地瞥了一眼陈默,显然不明白我突然的停顿和诡异的笑容是因为什么。
我一步步走过去,目光死死锁着陈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音乐、谈笑声似乎远去,只剩下我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哒,哒,哒,像敲在谁丧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