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准时到达，身后半步跟着一个男人。很高，几乎和我差不多，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平板和她的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专业。
“时总，这是我的助理，陈默。”柳如霜介绍道，语气平淡无波。
“时总您好。”陈微微躬身，伸出手。握手时力道适中，笑容谦逊温和，无可挑剔。
但我几乎立刻察觉到了某种不寻常。这家伙看柳如霜的眼神，绝不是下属看上司该有的。
我们参观展厅时，陈默始终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近到打扰我们谈话，又能随时响应柳如霜的任何需求。她稍微瞥一眼某个展品，下一秒钟相关数据已经呈现在他手中的平板上了；她嘴唇刚微干，一瓶拧开盖的矿泉水就递了过去，温度不冰不凉正好。
精准得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最让我膈应的是，柳如霜对这一切安之若素，仿佛陈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延伸出去的、格外好用的器官。
中途柳如霜外套的袖子不小心蹭到了展示台上的灰尘。她还没发现，陈默已经轻声开口：“柳总，您右手袖口。”
柳如霜自然地抬起手臂，侧过身。陈默极其自然地拿出一条手帕——谁他妈现在还用手帕？——俯身仔细地替她掸去那点几乎看不见的灰尘。他的手指偶尔擦过她的手腕，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当时挑了挑眉，没说话。心里想：这助理，伺候得可真够周到的。
后来发现，这他妈只是开胃小菜。
有一次我们三家谈一个合作项目，会议冗长。柳如霜坐在我对面，听着某位董事的长篇大论，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眉心。
会议桌对面，正在做记录的陈默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去。五分钟后，他端着一杯什么东西回来，轻轻放在柳如霜面前。我瞥了一眼，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旁边还放着一小片柠檬和一颗天然蜂蜜糖块——后来我知道那是缓解经期不适的。
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牛逼啊兄弟，这你都知道？连她生理期都了如指掌？
柳如霜极其自然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听报告，连个眼神都没给陈默。
而陈默，退回座位后，目光依旧专注地落在会议内容上，仿佛刚才只是去加了页PPT。
我低下头，掩饰嘴角的冷笑。这演技，这心理素质，不去好莱坞可惜了。
圈子里的风言风语从来就没断过。
“时禹，看见柳如霜那个助理没？好家伙，比保姆还贴心。”
“听说那助理跟她好些年了，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嗐，时少，格局打开点嘛！成功女人背后，谁还没个把知冷知热的人？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连赵胖子都劝我：“时哥，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柳如霜又不是那种恋爱脑小姑娘，她心里有数，不会搞得太难看。反正联姻后各玩各的也不是没有，你憋屈了就也找一个呗。大局为重！”
去他妈的大局为重。
我一次次告诉自己，我不在乎。我和柳如霜之间又没感情，她爱跟哪个助理暧昧关我屁事。只要不影响两家的合作，面子上过得去，随她便。
我忍了。每次看到陈默像个影子一样贴在柳如霜身边，我都告诉自己：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