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顺着我的指尖攀爬而上,将我们彻底吞噬。
天地之间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彼此交织的命运锁链。
天亮了。
第一缕晨光劈下来,照在我们身上。
黑火熄成烟,金血凝成痂。
他昏死,我半跪。
火赎幡变成灰,被风卷走。
十块焦疤,十缕冤魂,绕在我指尖,钻回我的疤痕。
我低头,看向左腕—— 那里,多了一条新痕,黑里透金。
像锁链,像戒指,像婚书。
我抱起他、 一步,两步,血滴在灰里,开成黑花。
“沈砚,你欠我一条命,我欠你一场火。”
“账清了,债开始了。”
7
寒玉床冰得像娘亲棺材板,冷得刺骨。
手腕被玄冰锁扣勒出紫圈,像是要把我的血肉生生绞碎。
头顶悬着九盏铜灯,灯芯不是火,而是针——九阴针,一寸一寸地逼近我的眉心、耳孔、喉窝。
“滴答——”
第一滴血落下来,金得晃眼,顺着针尾滑进琉璃管。
那是我的凤血,也是我的命。
玄冥子站在灯影外,依旧白衣胜雪,整洁得像个刚从洗衣房拿回来的人偶。
他抬手,指尖夹着一枚留声符,动作优雅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洁净”是以多少鲜血和痛苦换来的。
他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手中的留声符上,嘴角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既带着几分得意,又隐隐藏着一丝疲惫。
“长生……真的值得吗?”这个念头偶尔会闪过他的脑海,但很快又被压下。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自己跪在师父面前发誓要守护家族传承,可如今,那份责任早已被欲望吞噬殆尽。
他轻轻叹息,抬手将留声符递向南笙,语气平静却透着冷酷:“听听吧,这是你母亲最后的声音。”
“卿若……”我娘的声音沙哑地飘了出来,像是嗓子被火烧过一样。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师尊啊,您这技术也太粗糙了吧?连音效都这么敷衍。”
“别救……”
我笑了,笑声在寒玉床上撞出回音,像夜枭啄骨。
“师尊,”我歪头,血顺着耳垂滴进领口,“你新学的把戏,真够孝顺。”
他面无表情,只抬手。
第二根针落下。
“噗——”
刺穿我右耳膜。世界瞬间静音,只剩心跳声。
血流的更快了。琉璃管已满三成,金河晃荡。
我知道,满五成我会晕;七成,我废;九成,我死。
现在,三成半。
我张嘴,舌尖抵住齿根,轻轻一划,腥甜涌出。
我含住,仰头,噗——喷向最近那盏灯。
金血遇火,“滋啦”一声,炸成雾。
雾里有火,火里带毒。灯罩裂,铜灯倒,九阴针的阵法“咔”地歪了一寸。
就是现在。
我右手腕一翻,骨节“咔啦”脱臼,从锁扣里滑出。
指尖摸向心口,指甲缝里早藏了刀片。凤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画出一道诡异的符文。
每一次动用凤血,我都感觉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
这是娘亲留给我的最后馈赠,也是她牺牲生命换来的诅咒。
每滴凤血不仅耗尽我的体力,还吞噬着我的寿命。
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连活到天亮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