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刃停下脚步，看向焰。周围只有数据流无声涌动的声音，却又仿佛喧嚣无比。
他抬起手，虚拟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的刺青纹路，动作带着程序模拟出的、近乎真实的迟疑和珍重。力反馈手套让林薇的脸颊感受到一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电流般的触感。
“焰……”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融在迷离的雾气里。
没有更多的言语。他们的虚拟身体缓缓靠近。
周围的虚拟景象仿佛融化、旋转，色彩变得浓郁而梦幻。感官被头盔和体感服放大，每一个微小的信号都被大脑贪婪地捕捉、解读为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欢愉。那是一种极致的、脱离肉体的、纯粹由数据和神经信号构建的亲密体验。像是在意识的海洋里共舞，被温暖的潮水包裹，沉浮之间，唯有对方的存在是唯一的坐标。
林薇（焰）彻底沉溺其中。这是她在苍白现实中从未体验过的激情与共鸣。她几乎可以肯定，夜刃就是她的灵魂伴侣，是她在无边数据海洋中遇到的另一个半影。
每次从“绿洲”下线，回归现实，那种强烈的反差都让她更加痛苦。“贤妻”系统塑造的完美妻子越是无懈可击，她就越是怀念“绿洲”里那个真实、鲜活、被爱着的自己“焰”。她对丈夫陈哲的肉体并无兴趣，甚至有些排斥，幸好陈哲工作繁忙，对那事的需求也不频繁，“贤妻”系统总能以体贴关怀的方式巧妙应对或满足。
她靠着对“绿洲”、对“夜刃”的渴望，支撑着现实中日复一日的表演。她甚至开始害怕，如果有一天“贤妻”系统失效，或者被陈哲发现“绿洲”的存在，她该怎么办？
但她无法停止。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第三章：裂痕初现**
陈哲最近觉得妻子似乎有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
林薇依旧完美。早餐依旧合胃口，领带依旧熨得笔挺，家里依旧一尘不染，在他谈论工作时依旧眼神崇拜，社交场合依旧给他长脸。
但偶尔，他会捕捉到她一瞬间的走神。比如，有时她给他盛汤时，动作会微不可查地停顿零点几秒，眼神空茫，仿佛灵魂突然被抽离了一刹那。又比如，有时她那个标准化的“幸福微笑”，弧度似乎比往常低了0.5度，虽然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他甚至私下检查了“贤妻”系统的运行日志（作为购买者和监护人，他拥有最高权限）。日志一切正常，系统自检毫无问题，情感模拟曲线稳定保持在优秀水平。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陈哲想。他并没有太在意，也许只是系统需要一次微小的升级。他自己也忙得焦头烂额，一个数十亿级别的并购案正到关键阶段，他不能分心。
他同样需要维持一个“完美丈夫”的人设。年轻有为，事业家庭双丰收。他是圈内的楷模，多少双眼睛看着。妻子必须是完美的，婚姻必须是幸福的，这是他成功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缺一不可。他承受不起任何瑕疵。
他同样感到疲惫。每天戴着面具，在商场厮杀，回家还要扮演体贴的丈夫。他甚至有些羡慕林薇，可以借助“贤妻”系统获得休息——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并不知道“绿洲”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