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走到门口开门。门口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挽着个竹篮,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垢,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住在二楼的赵淑琴,昨天老王提过,她是楼里住得最久的住户。
“小伙子,我……我煮了点粥,给你端一碗。”
赵淑琴把竹篮递过来,声音发颤,目光飞快地扫过林墨的房间,像是在找什么,
“你昨晚……没听到什么动静吧?”
林墨接过粥碗,碗壁温热,粥里飘着几粒咸菜。
他注意到老太太的袖口打着块补丁,针脚很粗,补丁的布料是深蓝色的,和他昨天在废弃木箱里找到的戏班合影上,那个女戏子穿的戏服颜色一模一样。
“听到了点声音,像是皮影关节响。”
林墨故意说,盯着老太太的反应。
果然,赵淑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粥碗摔碎在门槛边,白粥混着咸菜溅了一地。
“别……别提皮影!”
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会被缠上的!十年前就有个年轻人,也是来查沈玉楼的皮影,住了三天就疯了,被抬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块皮影碎片,嘴里喊着‘别追我’!”
老太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
林墨连忙扶她坐在门口的木椅上,递过去一张纸巾。赵淑琴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哭腔:
“那皮影是凶物,吸了沈先生的怨气,谁碰谁倒霉。你快走吧,别在这楼里待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跑下楼,连掉在地上的竹篮都没捡。
林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弯腰捡起竹篮,目光落在门槛边的碎瓷片上——碎瓷片旁边,有一道新的划痕,还是皮影人的形状,这次,皮影人的手里多了个小小的“篮子”,和赵淑琴掉在地上的竹篮一模一样。
他心里一沉,转身回房,拿起昨天找到的戏班合影。
照片已经泛黄,边缘卷得厉害,沈玉楼站在中间,穿着藏青色的长衫,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皮影人——
那皮影是暗红色的,五官模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身边站着个穿深蓝色戏服的女戏子,眉眼弯弯,却脸色惨白,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双手背在身后,像是被人捆着。
林墨盯着女戏子的脸,突然觉得眼熟——和他梦里那个灯影里的女人脸,有几分相似。他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民国三十二年冬,玉楼戏班排《罗裙恨》,主演:沈玉楼、苏晚。”
苏晚?
林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戏文残页上的“血染罗裙”——《罗裙恨》,说不定就是那出戏的名字。他把照片放进背包,决定去楼道里再找找线索。
老楼的楼道在白天也很暗,阳光只能勉强照到楼梯口,往里就是一片昏黑。
林墨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转角,昨天看到的皮影划痕还在,只是旁边多了几道新的划痕,像是皮影人在“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