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地铁线路图上根本没有这一站!
列车疯狂减速,轮毂摩擦轨道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窗外不再是隧道,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水域,惨白的月光映照着漂浮的残破桌椅…和一个小小的漩涡,仿佛刚刚有什么沉了下去。
林晚低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湿透的鞋边躺着一张泛黄的硬纸车票。
目的地赫然印着:慈爱小学。日期是二十年前,六月十七日。
——集体失踪案发生的那天。
她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冰冷纸片的瞬间,听见极近的、湿漉漉的耳语:
“林晚,你终于回来交作业了。”
第三章:溺亡的站台
冰冷的触感并非来自车票,而是一只浸泡得肿胀发白的小手,正覆在林晚的手背上。那湿漉漉的耳语就是从她身旁座位传来的——一个低着头的小男孩,校服领口不断滴着水,在脚下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深色水洼。
“你忘了交作业。”男孩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层,咕哝而模糊。
林晚猛地抽回手,胃里一阵翻搅。列车彻底停止了,门外不是站台,而是泛着涟漪的漆黑水面,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和淤泥的腐败气味。水面上漂浮着模糊的、像是书包或是课本的残骸。远处,一栋破败建筑的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屋顶的十字架已经歪斜——那正是慈爱小学的老校舍。
“终点站,慈-爱-小-学-到了。”广播里的女声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感,重复播报。“请所有乘客下车。”
车厢里所有低着头的“学生”在同一瞬间站了起来。动作僵硬而同步,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车厢地板上,汇成细流。他们没有看林晚,只是默默地、缓慢地朝着打开的车门走去,一个接一个地步入那漆黑的水中,沉没,消失不见。
最后一个“学生”下车后,车门开始关闭。
不能下去!林晚的理智在尖叫。
但就在车门即将合拢的刹那,她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件刺眼的东西——一只白色的儿童软胶雨鞋,鞋头有个小鸭子的图案。
记忆的碎片如同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脑海:暴雨如注的傍晚,一个女孩哭喊着跑过积水的操场,脚上就穿着这样一只雨鞋,另一只不知丢在了哪里……
“等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在车门完全关闭前的缝隙挤了出去!
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膝盖,刺骨的寒意让她几乎尖叫。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滑腻的淤泥和杂物。列车无声无息地滑走了,消失在隧道深沉的黑暗里,把她独自留在这片诡异的水域。
寂静。只有水波轻轻拍荡的声音。
还有……一种细微的、有节奏的刮擦声。
林晚屏住呼吸,循声望去。在应该是“站台”的地方,立着一个老旧的站牌,锈迹斑斑,但“慈爱小学”四个字却清晰得诡异。站牌下,那个红裙女人背对着她,正用那支黑色钢笔,在站牌的金属柱子上一下下地刻划着。
她在写字。
每写一笔,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林晚的心脏狂跳,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涉水靠近。水很重,每一步都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