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伸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像昨夜处理伤口时那样自然:“现在,有人来接你了。”她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光,劈开他记忆里淤积的阴霾。陆沉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交织,雨声在耳畔渐远。
这一夜,他们并肩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听陆沉讲述童年碎片,林夏则说起母亲如何在离婚后独自撑起她的天空。两人的故事在雨声中交织,伤口渐渐被彼此的温度熨平。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手术成功的消息传来。林夏奔向陆沉,泪水与笑容同时绽放,他张开双臂接住她,怀抱比昨夜更暖。走廊尽头,陆父的身影一闪而过,两人却浑然未觉——此刻的他们,已不再是契约的囚徒,而是共同跋涉过荆棘,终于触到光的同行者。
陆家老宅的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晕在陆父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用力将一份商业联姻对象的资料摔在茶几上,资料上的照片是某集团千金,妆容精致却眼神冷漠。“沉儿,下周必须和许家的订婚宴,这是董事会的决定。”陆父的声音低沉如雷,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陆沉倚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那是林夏上周帮他调整领带时不小心留下的褶皱。他抬眼,目光平静却坚定:“爸,我和林夏的婚姻不是儿戏,董事会的手伸得太长了。”陆父猛地起身,茶盏被撞翻,茶水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深色痕迹:“她不过是个设计师,能给你什么?家族需要的是能助力企业的联姻!”
林夏在门外将对话听了个大概。她攥紧手中的保温桶,里面装着给陆沉准备的枸杞茶——他总熬夜处理医院事务。推门而入时,她刻意扬起嘴角:“陆先生,该喝下午茶了。”她将茶盏放在陆父面前,瓷杯与茶几相撞的清脆声响打破了僵局,“伯父,我和陆沉的婚姻虽然仓促,但我们是真心想经营这段关系。至于家族企业,陆沉是外科医生,治病救人才是他的志向,不是吗?”
陆父眯眼打量她,林夏脊背挺直,双手交叠在身前,指节因紧张微微泛白。陆沉突然起身,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爸,联姻对象的事不用再提,我会在董事会上亲自说明。”他牵着林夏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与心跳声在走廊里重叠。
医院VIP病房里,林母正靠在床头喝陆沉调配的营养粥。她瞥见林夏手指上若隐若现的红痕——是陆沉昨晚帮她换药时不小心被仪器划伤的。“小夏,陆医生人不错,别总绷着神经。”林母的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却透着慈爱。林夏低头削苹果,果皮断裂的瞬间,她忽然抬头:“妈,他……确实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林母手术后的康复期漫长,陆沉每晚都会来病房检查仪器数据,甚至亲手调整输液速度。某日深夜,林夏在走廊遇见他,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撕碎的联姻资料。“陆沉,你没必要和家族对抗。”她声音低哑,连日疲惫让眼眶泛着红。陆沉转身,走廊感应灯在他眼底投下光斑:“林夏,我不想重复父母的悲剧,婚姻不该是筹码。”他伸手抚平她鬓角乱发,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瓷器,“而且,你值得被认真对待。”
暴雨再次降临的夜晚,林夏在书房整理设计稿,窗外闪电照亮了陆沉书架上那本《家庭心理学》。她鬼使神差翻开,发现某页被荧光笔标记:“情感联结的基石是脆弱与信任的共享。”书页角落有一行新添的铅笔字:“林夏,我们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