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她把手机扔回沙发上。
“他们……他们怎么说?”我爸小心翼翼地问。
“我告诉他们,那封邮件是翻译软件的低级错误,我已经把那个“愚蠢”的实习生开除了。”
我妈说着,扫了顾朗一眼。
顾朗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他们同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明天上午十点,视频会议,重新讨论合作细节。并且,”我妈顿了顿:“他们指名要求我参加。”
我爸的表情凝固了。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个他轻视了二十年的家庭主妇,一个他认为只会洗衣做饭的女人,竟然在十几分钟内,搞定了他和他的“高材生”儿子联手搞砸的、关乎他前途的烂摊子。
这种冲击,比在寿宴上听到八国语言还要猛烈。
“你……你怎么会……”我爸断断续续的说。
我妈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
仿佛刚才那个在电话里纵横捭阖的商业精英,只是我们全家的一场幻觉。
但我们都知道,那不是幻觉。
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这个家的权力天平,在今晚,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第二天一早,我爸对我妈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他亲自下厨做了早餐,虽然煎蛋都糊了边。
“晚,晚,啊,吃早饭了。”他把盘子端到我妈面前,讨好的说。
我妈看都没看他,自己盛了碗粥。
顾朗更是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九点半,我爸穿上他最贵的一套西装,在我妈的房门口踱步。
“晚,差不多该准备了吧?”
我妈的房门紧闭。
直到九点五十五分,门才打开。
她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套裙,化了淡妆,头发盘在脑后。
她整个人都变了,从一个温和的家庭主妇,变回了那个寿宴上气场全开的女人。
她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径直走向书房,全程没有看我爸一眼。
我爸和我哥,只能尴尬地跟在她身后。
视频会议,就在我爸的书房进行。
我偷偷地在门外听着。
里面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妈在说德语。
我爸偶尔才能插上一两句蹩脚的英语,而且很多时候,他的观点都会被我妈不动声色地纠正。
他成了一个彻底的陪衬。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我爸走出书房,整个人萎靡不振。
他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朗走过去,小声问:“爸,怎么样?”
我爸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我妈从书房走出来,她已经换回了家居服。
她把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
“合同签了,条件比你之前谈的,优厚百分之三十。”
她说完,就准备回房间。
“慕晚!”我爸突然叫住她:“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他忍了一晚上,终于问了出来。
我妈停下脚步,转过身。
“顾正宏,我们结婚二十年,你现在才问我是谁?”
她笑了,那笑容里带有无尽的嘲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