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住手!” 陈霸先大喝一声,抄起身边的枣木扁担就冲了上去。那扁担在他手里活像条灵蛇,左劈右挑,先把一个盗匪的朴刀打飞,又顺势横扫,正中另一个的膝盖。为首的盗匪怒喝着挥刀砍来,他脚尖点地侧身避开,扁担猛地戳出,正抵在对方胸口的膻中穴,盗匪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十几个盗匪就被他打得满地打滚,爬起来狼狈逃窜。

萧映在轿子里看得真切,待陈霸先躬身行礼时,他掀帘走出,目光落在那 “垂手过膝” 的异相上,又摸了摸被扁担打裂的盗匪刀鞘,当即笑道:“你这本事,当油库吏可惜了。跟我去军中做事,如何?”

陈霸先愣住了,望着岸边那堆熟悉的油桶,想起母亲藏在床底的鸡蛋,想起老吏的嘲笑,眼眶忽然发热。他重重磕头:“愿听大人差遣!”

当晚收拾行囊时,母亲把祖传的铜制衣带钩塞给他,那钩子磨得发亮,还是祖上做官时留下的。陈霸先攥着衣带钩,回头望了眼茅草屋的破顶,心里忽然想起高适那句诗 —— 男儿本自重横行,或许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才算真正 “横行” 起来。

第二章:单骑斩将耀乾坤

萧映麾下的日子,比当油库吏累十倍,却让陈霸先浑身的劲儿有了去处。岭南一带向来不太平,俚人部落因官府赋税苛重,时常聚众叛乱,刚入军营没半年,他就跟着部队开赴始兴战场。军营里的规矩严得吓人,天不亮就得起来操练,拉弓、劈刀、骑马,每一样都得练到合格,有次他骑马摔断了胳膊,裹着草药仍咬牙坚持,惹得萧映赞他 “有古之名将风骨”。

真正让他一战成名的,是次年与交州叛军的对峙。当时交州刺史李贲自称 “越帝”,起兵反梁,叛军一路北上,连破三城,兵锋直指广州。梁军在苏历江口列阵,对面叛军阵前站着三个铁塔似的将领,一个个袒胸露乳,腰间挂着人头骷髅,手里的鬼头刀闪着寒光,为首的汉子脸上刺着青纹,拍着马叫嚣:“梁朝的软蛋,敢出来送死吗?”

梁军主将派出校尉周泰应战,没三个回合就被对方一刀劈落马下;再派校尉陈武,又被第二个将领用双斧砍断枪杆,当场殒命;第三个校尉吓得拨马就逃,却被叛军一箭射穿后背。接连折损三员大将,梁军士气顿时跌落到谷底,士兵们低着头,手里的兵器都在发抖,连旗帜都垂了下来。

“废物!都是废物!” 主将急得直跺脚,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陈霸先拍马出列,手里握着杆长矛 —— 说是长矛,其实就是在旧枪杆上重新装了矛头,比正规兵器短了半截,还是他自己连夜打磨的。

“哪来的黄口小儿,也敢来送死?” 为首的叛军将领狂笑,拍马直冲过来,鬼头刀带着风声劈向他的头顶。

陈霸先不慌不忙,双脚紧紧夹住马腹,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刀路。待刀锋离头顶只剩三寸时,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蹬。叛军将领的刀劈了个空,身子因惯性往前倾,陈霸先趁机侧身,长矛像毒蛇吐信般刺出,正中对方咽喉。那将领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瞪得滚圆,栽下马去,脖子上的血喷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