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的东西很少,少到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属于她的痕迹,在这栋价值亿万的豪宅里,轻易就被抹去。
她拉着行李箱经过他身边时,傅斯年闻到了一缕极淡的、她常用的那种栀子花清香,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客厅里死寂一片,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地上那堆刺目的红色碎片。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缕极淡的栀子花香,缠绕不去,让他心烦意乱。
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昂贵的茶几上。
玻璃台面应声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碎片四溅。
但这暴烈的举动并未驱散心头那股莫名的空落和焦躁。
“得偿所愿……”他咀嚼着这四个字,齿缝间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为什么?明明是他迫不及待地要结束这一切,为什么当她真的如此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时,感到不适的却是他?
是因为她过于平静了吗?那个一直以来温顺得像朵菟丝花的女人,不该是哭着求他不要赶她走吗?
她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没有为那三千万和房产流露出丝毫欣喜。
这不正常。
傅斯年扯开领带,胸腔里堵着一团无处发泄的闷火。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仰头灌下。
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那股诡异的心慌。
他强迫自己去想宋清漪。
清漪回来了,那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这才是他傅斯年应该拥有的人生。
对,一定是这样。
他只是不习惯林晚晚突然的“不识趣”罢了。
一个替身,一个影子,本来就不该有任何情绪。
他又连灌了几杯酒,试图用酒精麻醉那丝不该有的情绪。
……
林晚晚拉着行李箱,站在深夜的街头。寒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角,带来刺骨的冷意。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灯火通明的豪宅,像一座华丽的牢笼。
她在那里面住了三年,也无声无息地当了三年别人的替身。
手心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刚才被针扎到的地方。
她摊开手,看着那一点已经干涸的血迹,然后缓缓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有一个正在悄悄生长的生命。
是意外,也是她仅剩的、与那段荒唐婚姻唯一的联结。
就在今天下午,她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她甚至……可悲地想过,或许这个孩子能让他有一点点动摇,或许他们之间还能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
现实给了她最清脆的一记耳光。
宋清漪回来了。
所以,她这个赝品,连同她肚子里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都成了必须立刻清除的障碍。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眼眶里泛起的热意,毫不犹豫地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道。
林晚晚报了一个地址,是城郊一个便宜的快捷酒店。
她需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车子启动,窗外的流光飞速后退,将那栋象征着她三年屈辱和虚假的豪宅远远抛在身后。
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映出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