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黏腻的血沾了一手。
钩子，已经放下。
顾凛，你这条被楚云曦打断了脊梁的猛虎，不上钩也得上了。
因为，能给你獠牙和利爪的，只有我。
3、
第三天，黄昏。
京城西郊，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西山大营失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坐在窗边，听着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平静地落下一子。
棋盘上，黑子已成围杀之势。
第二天早朝，楚云曦果然在朝堂上“勃然大怒”。
她将兵部侍郎赵谦痛斥一番，罚俸一年，然后……将他调去了更重要的禁军，任副统领。
名为惩戒，实为重用。
所有事情，都和我预言的分毫不差。
我知道，顾凛彻底动摇了。
而楚云曦，对我这个“不敬”的质子，也终于失去了耐心。
午后，一名亲信太监领着几个小黄门，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我的质子府。
“萧质子，咱家奉陛下口谕，来教教你宫里的规矩。”
为首的刘太监阴阳怪气地笑着，兰花指一翘。
“陛下说了，你冲撞了她，本该重罚。但念在你是客，就小惩大诫。”
他眼神一厉。
“给我把他按住，用针，好好给质子爷通通这耳朵，让他下次听得清楚些！”
两个小黄门狞笑着上前，将我死死按在地上。
冰冷的银针，在眼前晃动。
屈辱，无力。
就像前世，我被绑在凌迟架上，眼睁睁看着刽子手一刀刀割下我的肉。
就在那银针即将刺入我耳膜的瞬间。
“住手！”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顾凛的亲卫队长带着一队甲士闯了进来，杀气腾腾。
“奉大将军令，彻查西山大营失火案，需传唤燕国质子协助调查！”
刘太监脸色一变。
“放肆！这是陛下的旨意，你们想造反吗？”
亲卫队长冷笑一声，直接拔刀。
“我等只认将军虎符，不认阉人矫诏！带走！”
几名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上来，直接将我从地上架起。
刘太监敢在宫里作威作福，却不敢得罪手握兵权的顾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一群杀气腾腾的士兵“救”走。
我被带到了顾凛府中的一间密室。
他屏退了所有人，独自面对我。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挣扎，是痛苦，是滔天的恨意。
我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擦去脸上为了伪装病弱而涂抹的铅粉，露出耳后一小块皮肤。
那里，有一块陈年的烫伤疤痕。
是我前世为了救他，被飞溅的滚油烫伤的。
除了我们两人，无人知晓。
顾凛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像是被雷劈中，又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鬼魂。
“沈……星……弈……”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猛地拔出腰间的剑。
剑尖，再次抵住我的心脏。
可这一次，他的手，抖得厉害。
他想杀我。
为他满门忠烈报仇。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披着质子皮囊的鬼魂，是他复仇的唯一希望。
我看着他，神情淡漠。